易亭川感觉自己是不是又听岔了。
那两口子怎么会闲?
一个天天和什么老板打高尔夫谈毫无价值的项目,一个个时不时太太圈聚餐吹牛外加攀比,上班都未必有他们忙,还闲?
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易太太,如今顾家的当家人,强势夺权上位第一天,就给夫妻俩洗脑了规规矩矩养老的重要性。
现在顾家夫妻倆的日常交际明显少了很多,一个开始养花,一个开始打消消乐,都没过去那么折腾了。
易亭川听完后一时有点消化不过来,显然这变化和曾经给他留下的印象相差太大。
他还问繁星:“你到底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
繁星耸耸肩:“年纪上去的人,尤其是不缺钱、子女还都结婚的那种,现在还能在意什么呀?唯一操心的不就是自己的健康吗?我也就是把那些什么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知识给她们稍微科普了一下,顺带科普了一下什么心脏搭桥,冠心方面的手术什么的,顺便再每天给她们转发一点养生微信公众号。”
易亭川:“……”
繁星:“别说,这什么养生公众号真的特别洗脑,一发一个准,要是哪天你想易公馆那边或者易家其他长辈也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下,这方法保证管用,百试百灵,保管回头他们开始放下工作,关注养生。”
易亭川看着面前女人那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知怎么的,这些话竟然听听也信了,不但信了,还觉得这歪门邪道有点道理。
他轻哼,眼里蕴着笑意:“你就这么忽悠你爸妈,还顺便教我以后怎么忽悠易家那边?”
繁星:“又不是让你乱用,也要看对象看情况看时间看地点,像我爸妈,有那功夫被什么打高尔夫的老板骗钱搞投资,有时间和一圈富太太喝茶吹牛,真的不如回家养养花养养草。”
修身才能养性,换个轻松点的活法,总好过强打脸充胖子、好面子做攀比。
聊着聊着,繁星一眼扫过墙上的时间:“易总,快九点了,你再不走了回酒店那边就得很晚了。”
说着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易亭川也站了起来。
繁星以为他要走,都没抬眼,自顾收拾碗筷,结果伸手朝向易亭川吃饭的那副碗筷时,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了碗筷。
不仅如此,那只手还收拾起了桌上的残羹和其他空盘子。
繁星愕然抬头,易亭川淡定地收拾着碗筷:“三高和心脏搭桥年纪大的不想要,我也不想,看来也得按照你说的,偶尔放下工作,换点事情做做了。”
繁星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要是从前她餐馆里的客人,那当然得说“放着放着,我来我来”。
但如果是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好歹吃了她一个月的饭菜,收拾个碗也根本没什么,再说了,她又不是有丫鬟心态,不会天然觉得男人不该动手干这种活儿。
但易亭川动手做这些事,的确让人觉得很违和。
但违和归违和,繁星见男人碗筷都收拾好了,还很自觉地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碗筷,便十分默契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看着男人往厨房走的背影,繁星开口:“洗碗机会用吗?”
易总裁:“不会。”
得了,这洗个碗还得有个助理在旁边。
繁星走向里面的厨房。
半分钟后,洗碗机前。
繁星目视着男人一个一个摆碗筷:“这里是放碗的,这里是放盘子的,这里是筷子,都要摆好,要不然会洗不干净。”
一分钟后,洗碗机开始运转,繁星递给易亭川一块抹布:“来吧易总,外面桌子擦擦。”
易亭川正在把捞起的袖子往下拉,一副万事大吉全部搞定的样子,听了繁星的话沉默了两秒:“为什么?”
繁星把抹布塞到他手里:“因为……”
易亭川低头看抹布,抬头:“?”
繁星:“脏!”
易亭川:“……”
三分钟后,繁星站在桌前,点了点没擦干净的桌面:“易总,擦桌子要顺着一个方向擦,不能用脏抹布再擦已经干净的地方,更不能抡圆了擦。”
易亭川面无表情,看看擦完了还是脏的桌子,再看看手里半脏的抹布:“……”
繁星想了想:“你小学时候擦过玻璃吗,玻璃怎么擦,桌子就怎么擦。”
易亭川:“学校是家里开的,没人会让我擦玻璃。”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房子是他的,桌子是他的,这手里的抹布大概率也是他的,然后他擦完了还被说没擦干净。
易亭川默默捏着脏抹布,开始暗暗回忆:吃完饭之后,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才会让他堂堂身家百亿的总裁走到此刻眼下现在这一步。
才想了一个开头,身边女人又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抹布,直接放在他手里:“来吧,重新擦吧,擦干净再走。”
易亭川一手一块抹布,默默抬眼。
面前的女人扬着眉头,眼神鼓励:擦呀。
易亭川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站着。
繁星:“你看我干吗?”
易亭川终于想起来了,一切的最开始,是他自己站起来捞袖子收拾碗筷。
“……”
繁星凑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易总?”
易亭川什么也没说,暗中默默深吸一口气,擦桌子。
这次终于擦了个干净。
擦完了,易亭川如同活了过来,示意手里的两块抹布:“要洗对吗?”
繁星:“呃,你要洗完再走也行啊。”
易亭川听她这口气就感觉不对:“怎么听上去,你好像是不洗的。”
还真说对了。
繁星:“我不是最近忙么,怕麻烦,擦完桌子就直接扔掉了。”
易亭川眼神开始搜索垃圾桶,却听到身边的女人跟他道:“易总你要是想洗还是洗吧,毕竟节省是美德,一块抹布也要两块钱的。”
易亭川终于从被家务弄卡壳的思路中找回了自己的逻辑。
“我为什么要擦桌子?”
繁星眨眨眼:“易总,我煮饭你洗完擦桌子,好像也没什么吧。”
易亭川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