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预料到她可能会这么说,所以带着一丝的期待把羽毛都收回到了翅膀上,她也果然不辜负他的期待,双眸闪亮的提出帮他吹翅膀。
他从置物架上摸出吹风机递给她,走到桌前坐下来,撑着下巴看她兴致勃勃的拉过插排通上电,坐在他身边抬起手试着风温。
接下来她应该摸摸羽毛开始吹了吧。
他心不在焉的倒了一杯水,捞起遥控器从新闻频道切换到了特摄片上,温暖的风吹到了他的后背,暖烘烘的让他喉咙里若有若无的发出一声喟叹。
暖风并没有烘到翅膀上,而是顺着他的脊背一路往上爬,越过后颈,一直到了他的头顶。
空气中的温度停留在二十六度,是他最喜欢的温度,不冷也不热,耳边混杂着吹风机的嗡嗡声和空调发出了年久失修的换气声,他感觉眼皮有些沉,托着下巴看着电视机里的演员打扮成安德瓦跳出来,和欧尔麦特并肩作战。
太假了吧,先不说安德瓦对付这些小喽啰需要支援,他是绝对不可能和欧尔麦特站在一起对付敌人,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
他在心里怀疑编剧根本没有好好关注过这两人,思及此,他又觉得自己好笑。
他在跟给小孩子看的特摄片计较什么,有安德瓦出场就不错了,他还这么挑剔。
他懒懒的抬起眼放在桌子中央的闹钟上,液晶屏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再过一会就该吃饭了,现在的话可以打电话叫个外卖吧。
边想着,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泪光。
昏昏欲睡之际,一只手插、进他的发丝,拨开头发,暖风一股脑的拥了上来。
他猛地一惊,从困倦的状态惊醒,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
她在给他吹头发。
这着实让他坐不住,吹头发这种举动有点太过亲密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按照她的理念的话,吹翅膀毛和吹头发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就在二十几分钟前,他脱口而出‘要不要去我家’后,顿时涌上一股燥意,就连说话都没那么利索了,还跟她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然后她说什么?
她歪着头说:“嗯?之前你不也去我家了吗?礼尚往来?”
……很好,很礼尚往来。
想到这,他便放松下来,享受着她多加的服务。
然而须臾后,他便后悔了,这只手,真的要命的撩人!
那只手带着凉意,慢慢的拨开了他的发,微凉的指间摩挲着他的头皮,带起了细小的电流,噼里啪啦的一直从头顶响到了心里。他的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盯着面前闪动的画面,根本没把电视里的内容看进去。
他整个人的心思都被那只手吸引了。
他知道她的手掌不大,很白,而且有些薄。
看起来很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翻过她的手掌后,露出手心就能看到她从指间到掌心都覆盖了一层厚茧,与平常的女高中生柔嫩的掌心相去甚远。但他并没有觉得难看,那是她为了成为英雄一路努力的证明,如同功勋一样与众不同,令人钦佩。
这也是她为了弥补与男性力量上的弱势,锻炼至今最有力的表现。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现在她的握力在男生中也排的上号,不太爱近身战的男生,比如他,握力测试的成绩早就被她甩在了后面。
这只蕴含着力量的手穿过了他的发,动作轻又缓,细心的拨开他每一寸的头发,将他潮湿的耳后也照顾到了。
霍克斯的视线虽然对着电视,但他早就没心思看了。
他静静的感受着她手上的动作。
身后的人耐心的给他吹干头发后,那只手滑了下去,接着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向上,如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轻快又有力的在他的翅膀上游动。
他的翅膀只是个性罢了,不像真正鸟类一样拥有骨骼和肌肉,所以翅膀上大部分都没有覆盖神经,抚摸或者揪掉上面的羽毛他是没有感觉的。
只有靠近翅膀的根部,那里会有一部分的神经存在——同时也有一双小小的翅膀。
但是奇妙的是,明明她抚摸的部位没有任何的神经,他却感觉到了她的手活动的轨迹。
那只手沿着外围的轮廓掠过,抵达了最顶端,而后摸了摸他蓬松的羽毛,继而顺着柔顺的羽毛滑下,到了翅膀最末梢。他觉得她的指间触碰到的地方似乎燃起了一团火,一簇簇的火安静的燃烧跳跃着,看似无害,但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已经迅速的连成一片,形成了燎原之势。
他听到少女很轻的问他。
“霍克斯,你很喜欢安德瓦吗?”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了耳畔,那道声音几乎要被吹风机的声音遮盖,但他仍捕捉到了。
“嗯。”他发出一声鼻音。
“为什么。”她耐心的问。
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安德瓦不像其他人一样将欧尔麦特当做高不可攀的偶像,他面对着与欧尔麦特巨大的力量差距,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脚步,想要跨越那道深不见底,又宽阔无边的鸿沟。
又或者,安德瓦那燃烧的烈焰,撕裂了他头顶漆黑的夜空。
“因为,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吧。”他声音喑哑的说道,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金发悉数拢到脑后,而后他仰着头看着贴在墙上的海报,自然而然的就问出口了,“轰,安德瓦是你爸爸吧?”
她的手突然停住,约莫过了三四秒,才慢慢的滑到了他的脊背上。
他听到她沉闷的‘嗯’了一声。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说完,他发出一声笑,连连摇头阻止了她说下去,“算了,不要告诉我了,离偶像的生活远一些比较好,距离产生美。”
而后轰冰乐也笑了,“嗯,他可不是一个好父亲,说出来一定让你大跌眼镜。”
他回头看她,“我也多多少少能感觉出来,不然你不会提起他就欲言又止。”
“那你知道了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还是喜欢他吗?”她问。
“嗯,喜欢作为英雄的他,和喜欢作为父亲的他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