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固诚恳的道:“既然林公子如此善于用兵,这收编之事还是由你来主持吧,末将在旁边给你打打下手。”
林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当下也不客气,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咱们‘羽字营’的编制说一下。我要建设一支新军,采取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编制,这样才能提高战斗力,打败鞑子。”
自朱元璋建立明朝以来,一直在军事上采取卫所制。
朝廷给一支军队划定一片区域,譬如杭州卫、威海卫、登州卫等等,这个卫所里的军户便带着家眷居住在这一地区,战时参军,闲时耕种,自给自足。
一个卫所有军户五千六百人,最高长官为指挥使,下设千户,千户下面又设有百户。百户下面设总旗,总旗下面设小旗。
卫所制最大的特点就是世袭,只要家里有一个当兵的,以后子子孙孙便都是军户。
当爹的死了由儿子继承,儿子死了由孙子继承,哥哥死了由弟弟继承,总之只要家里有一个人当了兵,以后祖祖辈辈都是大头兵。
老百姓可以种地经商,将来有机会发财当官,而做了军户只能世世代代当兵,能够建立军功飞黄腾达的毕竟只是少数。
随着明朝政治日益腐败,卫所的上层拿着军户当做劳动力来谋取钱财,许多划给卫所的优良土地又被地主豪强圈走,导致军户的生存越来越难。自嘉靖时期开始逃亡的军户越来越多,大明朝的卫所制度逐渐废弛崩坏。
及至万历年间,大明内忧外患,北有后金等少数民族骚扰,东有倭寇对朝鲜虎视眈眈,内部民怨四起,暴乱不时发生,大明朝廷只能逐渐推行募兵制。
募兵制与卫所制最大的不同就是士兵不再是终生制,也不用子孙继承,而是变成了一个职业。老百姓响应朝廷号召成为士兵,替朝廷卖命,按月份领取军饷。
除了募兵制与卫所制外,大明朝自嘉靖时期以来又产生了另外一种军事制度,谓之“营兵制”。
营兵以“总兵官”为统帅,兵源通过两种方式获得,一种是募兵,另外一种就是从卫所抽调精锐,由此产生了一个新身份——军兵。
这些军兵在营则为兵,按照士兵的标准发放俸禄;没有战事时则返回卫所成为军户,享受军户的待遇,吃穿基本上依靠卫所自己解决,朝廷只发放少许补助。
同样都是当兵,在军营里就能享受到可观的军饷,而返回卫所就只能自给自足,而且不能经商不能改行,还得世代相传。
这样不合理的制度不废弛才怪,随着大批军户的逃亡,大明朝的“军户制”逐渐名存实亡,卫所军战斗力每况愈下。到了明朝中后期只能靠营兵四处征战,譬如由戚继光统帅的“戚家军”就是营兵的典型代表。
在林羽的心里,就是想凭借自己超前的意识来组建一支属于自己掌控,战斗力足以比肩“戚家军”的队伍,方能在乱世中谋得一席之地。
“拿来!”
江济邦昂着头一脸不屑,对林羽的话置若罔闻,“不放炮也可以,把春宫图给我,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林羽无奈,只好背身从袖子里掏出印度神油,把瓶子悄悄留下将盒子丢给了小舅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岳丈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江济邦喜滋滋的接过来,看的两眼发直:“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说我都十三了,再有两年就得娶媳妇了。”
总算收买了这个小舅子,林羽命令小旗官派两名士兵把江济邦送回督师府,自己却直奔“羽”字营而去。
营寨就驻扎在三里之外,林羽策马扬鞭,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门前。
为了避免这些先叛后降的士兵再次哗变,庄子固连夜收编这些士兵,将他们打乱秩序,与刘肇基麾下的一些明军混编。
得知林羽去而复返,庄子固急忙带着千户陈路遥,把总杨百里,以及百户李敢、朱标、马进等人上前迎接。
庄子固远远的抱拳施礼:“林公子鏖战了一天,不在家中好生休息,为何又来操劳?”
陈路遥、杨百里、李敢、朱标等人日后就是林羽的直属手下,更是恭恭敬敬的施礼:“参见林守备!”
四十出头的陈路遥官拜千户,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关切的道:“林守备厮杀了一天,想必早已困乏,你在府中安心休息便是。我等一定会协助庄将军把这些叛军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生出二心。”
“陈千户此言差矣!”
林羽拱手还礼,肃容纠正道:“这些将士虽然背叛大明投降了鞑子,但许多人是受了张天禄、张天福兄弟的逼迫,并非他们的本意。我等决不能给他们打上叛徒的烙印,这样才能让他们将功赎罪,保家卫国。”
庄子固击掌称赞,高声道:“林公子说的太好了,俺这个粗人听着在理!”
不远处低着头等待收编的叛军闻言俱都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抬起头来望向林羽,眸子里露出感激的目光。
林羽察觉到了这些士兵投来的目光,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上阅兵台,振臂高呼道:“诸位兄弟,大家都是汉人,都是炎黄子孙,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甘心情愿被鞑子统治!”
林羽用威严的目光扫了满营将士一眼,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聆听,但胸膛里面的鲜血却在缓缓燃烧。
林羽继续高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连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虽然你们犯了错误,但我相信这决不是你们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