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纵识示意旁边的伙计:“让他们都进来,把门关上,关严实点。”
道士看着被关上的门,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拂尘一甩,‘唰’地祭出,在段翎絮门面前几寸的地方堪堪停住,紧接着一道黄符就贴上了她的脑门。
道人喝道:“何方妖孽藏头露尾!区区雕虫小技还想瞒得了我!还不速速显形!”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向四周。
他是今天刚来金陵的,早就听说金陵林家是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便早早托人找来了林家一家子的画像备着,而且这种大户人家一般都比较迷信,早些时候也听过林家重金求算命先生、茅山道士一类的奇人异事,当时他就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只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今天过来,哪知刚进城不了,边在路边看到了林少爷,可把他高兴坏了——简直天助我也。
只要把林家这个宝贝疙瘩的独苗苗搞定,就可以捞一大笔钱,说不定后半辈子都可以说衣食无忧了。
哪家大户人家的姑娘出门身边不带个丫鬟的,既然这个是林夫人,那么她旁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怎么看都应该是她的贴身丫鬟,而且她们这种人,人情比纸还薄,是万不可能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丫鬟给自己冒风险的,按照他多年的经验,这种时候,只要自己火添的到位,这个‘脏东西’的名头就能落实了。
至于丫鬟是不是冤枉的,只要大家都认为这是个是真像,那么就算原本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不过,考虑到原先他只在乡下的小村子里活动,那里的村民没见过世面,说什么就信什么,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权贵,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些人,简直比那些乡野莽夫更加好骗!
出乎他意料的是,段翎絮并没有与之前的那些小姑娘一样,短暂的楞中之后,就大声哭喊自己冤枉,而是依旧在那里呆呆的站着,动也不动。
道人心里一喜:如果这丫头是个傻子,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然而人生的精彩之处就是事情总会有个出乎意料。
下一刻,道士总觉得肚子一痛,被人踹到在地,摔的人仰马翻。
还不等他起来,江浸月上去又踹了一脚,这次踢在肩膀上,道人发出一声惨叫。
“你是哪来的傻子,当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傻不成?”
这时,跟着的那几个伙计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上前把他摁住。
变故来的太突然,道士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错。
林纵识看着他,冷冷一笑,道:“你们现在都这么不走心了,出来骗人之前功课都不做了?庆来,给他捆起来,送警察局!”
出于自身的原因,他对道士颇有好感,连带着那些粗懂皮毛,在大街上给人算命的先生都会客气几分,可谁想到这‘道士’居然如此没眼力价,他林纵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旁人对他屋里的人指手画脚。
庆来找来捆粗麻绳:“那是我们少爷的姨太太!记住了么?你这个不长眼的,还真是不怕死。”
道士被死死摁在地上抬不起头来,怒道:“你是被美色蒙了心!画皮鬼到处都是,你不信我,到时候被她吸干了阳气,后悔也来不及!”
段翎絮很给面子的瑟缩了下。
林纵识搬起那个据说非常破风水找邪祟的宋代紫釉花盆,掂了掂,弯腰轻轻将其放在了道士眼前。
“道长,你再仔细看看,给你个提示,看看盆底边缘的那一行字。”
“”道人看了两眼,而后像被定住了似的,浑身僵硬,瞪着那行小字,刺目欲裂。
上面明明白白地标注了生产年份,时间正是去年元月。
“道长大概工作繁忙,整日忙着为民除害,很少注意到路边吧?”林纵识语调不紧不慢,却让人不寒而栗:“道长,不知道你吃过没有,这个也不是蒲公英,这是婆婆丁呀,可以化热,消肿,乌须发”
道人勉强笑道:“我,我平日哪有时间看这个,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只是你这摆放位置,是真的有问题你先放了我”
“道长,你可知道清河这个人?”林纵识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清河?清河道长?”道人脸色惨白:“你们,你们”
江浸月在一旁接话:“不,我们不认识。”惹得段翎絮抬头看她。
剪水的眸子被藏在发丝后面,因为角度的问题,看起来像是带着几分嗔怒。
江浸月觉得有趣,平白冒出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便抬起手,掌心捂上段翎絮的眼睛。
段翎絮扒拉开,她又捂上,如此几个来回,仗着段翎絮不敢招惹她,欺负地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像只河豚。
林纵识凉飕飕地声音飘过来:“你们感情很好啊。”
江浸月眨眨眼,视线一瞥,看到林纵识站在一边,浑身上下透着幽怨,段翎絮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