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既知晓,如何……”
“老二,你是糊涂了吗?”姚氏忽然声色俱厉,打断了他的话,“我素来疼爱阿云,样貌性格,刺绣女红,说句公道话,京城里她排第二没人敢做第一。然而,宋家的婚嫁,哪来的半分任性?早十年便罢,如今紧要关头,总不能让你姐姐一个人在宫里苦熬。”
宋非之三兄弟闻言,回想起遥远往事,莫不黯然。谁都有过少年心动的人,却敌不过家族的利益。就是母亲姚氏与父亲的婚姻,恐怕也有些不为人知的伤心。
“儿子知道了。”宋非言道。
“你回去和玉如细细说好了,让她劝劝阿云。”姚氏道,“崖州宣慰使很快会再次进京了。那时,他一定会来拜访宋家的。你们都去吧,我也乏了。”
兄弟三人应诺而去。
宋非言心事重重,宋非之看着,知道他怜惜女儿,拍了拍他肩膀,道:“二弟,莫要过于忧心。崖州有最新的纺织技艺,又天高地阔,阿云将来恐怕乐不思蜀。”
宋非言笑笑,谢过大哥好意,往平江堂走去。
当年,他心仪梅氏已久,母亲却为了得到广州十三行在海运上的支持,硬是娶了十三行总商家的女儿伍氏。如今,海禁已开,十三行早不能垄断海运,日渐式微了。这次,轮到他的女儿了。
到得平江堂,正房里仍灯火通明。待伍氏知道女儿要嫁与那杀神一般的崖州宣慰使时,眼圈都红了。那日夜里,一身黑衣的男人,眼带寒冰,满身血腥。
“这事暂时就不要透出去了。先跟你说,叫你缓一缓。”宋非言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嫁给我许多年,我总想着不负你,定要叫我们的孩子称心如意。如今才知道,是我心大了。”
伍氏抱住丈夫的腰,埋在他怀里,泪流满面。女儿与南越王世子两小无猜,她乐见其成。盖因南越王王妃潘氏是她闺中密友。南越王世子七岁到得金陵城,伍氏便照拂有加,总觉得一个孩子孤身在外,十分可怜。女儿常常跟在她身旁,对着南越王世子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唤。可如今看来,婆母是铁了心要将女儿嫁与石家了。
“崖州宣慰使并未回京,也从未透出半分要娶金陵闺秀的信息来,甚至连娶妻的念头都没听到,母亲为何相信他定会娶阿云?”伍氏低声问道。
“母亲只说他不日回京,回京后必来拜访。”宋非言道,“崖州宣慰使回京,倒是可以预见的。他此番若是真能肃清了南洋丝路上的海盗,陛下必有嘉奖。只他为何会来拜访,我却也不知道。”
伍氏悠悠叹气,心下只希望女儿能接受这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