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这个结果比他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要好得多。安娜没有拒绝,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了...他早就有感觉了,安娜不是那种迟钝到不知道别人喜欢她的人,对于那些已经明确的爱慕如果没有回应,那就只能说没有可能了。
“迹部前辈是真的喜欢我吗?”安娜仿佛说了一句多余的话。以迹部景吾的性格,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你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本少爷怎么可能弄错这种事。”迹部景吾瞥了一眼安娜,那个眼神是今天异常反常的他最像平常的时候。
骄傲而笃定。
望着离开的年轻客人,女服务生缓缓走回料理店:原来是告白吗...原来那种大户人家少爷告白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会紧张成那个样子。
回忆起一开始见到的眼神,她又不确定起来——绝望而笃定。
女服务生本来就是文学系的妹子,难免有一些文艺女青年的情怀,平常也是以对微妙感情的感知有名的。这种时候,不需要别的剧情了,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稳重,实际上内心已经敷衍出一段浪漫的故事。
实际上,不管安娜和迹部两个人的内心如何想的,回到酒店之后两个人就分开了。迹部约会的时候不急不忙,但轻井泽那边的事其实是迫在眉睫的,回去就带上东西,和接自己的助理离开,离开的时候甚至没能见安娜一面。
安娜则是去了一趟花开院家道别,然后第二天才上了订好机票的航班。
头等舱的空间很宽大,当然,多花的机票钱并不只是更加宽敞。相比之下各种服务都是有很大的提升的,比如吃吃喝喝的,以及更重要的,空乘小姐姐的无微不至。
飞机还停在机场,正在准备起飞,头等舱的乘客也在上来。头等舱出现坐不满的情况很常见,周围稀稀拉拉的,安娜也没有在意。直到她的感知力像是一个警报器一样噌地亮了起来,闪闪烁烁。
不用回头,舷窗里面模模糊糊地倒映出一个人影——对方也看着这边。
安娜抿了抿嘴唇,她应该觉得紧张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大妖怪。在现代社会,除了当初遇到的安倍晴明,没有比他更强的了。何况当初的安倍晴明属于没有恢复的状态,而身后的这个大妖怪妖力内敛,气魄惊人,明显是实力的巅峰期。
强到什么程度?大概如果不是安娜,别的阴阳师除妖师,根本意识不到他是妖怪吧——人也好,妖怪也好,总之各种生灵强大起来之后都会殊途同归,‘气’的强大凌驾于人、妖、神等等的本质。
但是安娜有的并不是紧张,因为这是她的熟人了。
“...杀生丸。”她缓缓地回过头。
杀生丸点了点头,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杀生丸似乎变化挺大的,他穿了一套人类的衣服,衬衫、西裤、风衣、手表,甚至还有眼镜,银白色的头发也束在了脑后。
但是又好像没什么变化,他依旧像是遥远在天边的星辰,冷淡到了冷漠。地上的世界千百年来沧海桑田,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不只是安娜,实际上头等舱寥落的几个人的,多少都在看他。没有什么原因,只不过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足了。
安娜转过身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看他,本来想说说话,但是忽然想起来。和自己不一样,杀生丸对她只不过是个几天不见的朋友,但是她对杀生丸却是一个相处时间寥寥,中间间隔了五百年的‘故人’。
忽然安娜注意到了杀生丸的耳朵,原本像精灵一样的尖耳朵已经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别了。呆呆的自言自语:“耳朵...耳朵和以前不一样了。”
杀生丸瞥了她一眼,妖怪的时间很长,但是记忆力不见得多好,甚至为了承载过于长久的人生,他们的记忆力会比普通人类还要差一点。不过他记得,在五百年前的一天,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想要摸摸他的耳朵,虽然觉得真是‘无聊’,但又似乎没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他低头让他碰过。
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很多年以后,有一个母亲安排的侍女,想要接近他靠近他的时候,他才觉得不对...原来他不只是讨厌人类,实际上他厌恶任何人接触自己。
“小姐,飞机要起飞了。”
就在安娜和杀生丸面面相觑的时候,有空乘小姐姐过来提醒。
安娜很快坐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身后坐了一个大妖怪,而且还是自己的熟人,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她总是在胡思乱想。
山姥切国广和大俱利伽罗隔了中间一条走廊看到了事情的全部,一向显得比山姥切国广还要沉默的大俱利伽罗皱起了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最后也没有说。倒是山姥切国广注意到他的举动,看了他一眼。
“不用在意那种事,那是主公的私事。”这可能是山姥切国广难得说的长句子了。
大俱利伽罗像是第一次认识山姥切国广一样,看着他,最后也收回了自己已经抬起的手,看着前面的座位靠背慢吞吞地开口:“山姥切...真是不可貌相。”
大俱利伽罗这才明白烛台切曾经和他说过的,这个本丸里有些刀剑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并不见得脑子清楚。而有些刀剑看起来不清楚情况,实际上一直都是清醒的。说实在的大俱利伽罗属于前者,白白长了一副凶相,又挺聪明的样子。而现在也可以确定了,山姥切国广属于后者,即使他看起来再让人觉得软弱。
实际上也是这样,山姥切国广甚至没有看安娜那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