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大山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几道急促的警笛声,沈宵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就见几辆鸣着警笛的警车正速度飞快的朝着他们的位置开来。
沈宵没再看刘大山几人,而是趁着警车还没有到之前先一步走进了县医院的急诊楼。
大概是因为医院的消费水平已经超出了t县人的收入水平,一般情况下除非病得特别严重,大多数t县的比起上医院,往往更加主张自己熬过去,或者是在家里用土方法治疗,鲜少有人会送往医院。
所以沈宵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几个送方思雅上来的女人,她们告诉沈宵,方思雅现在还在手术中,医生说送来的还算及时,虽然孩子可能保不住了,但是大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得到这个消息,沈宵并不觉得意外,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公共休息椅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方思雅父亲的电话。
接到沈宵电话的时候,方父正在医院打点滴。方思雅的父母今早是与肖北他们一同带着那些女孩离开的,原本他们是打算在五莲山下等待女儿的消息的,但因为当时情况太过危险,时间又非常仓促,这对夫妻的状态又因为接连寻找女儿许久而非常糟糕,勉强留下来也只会成为累赘,拖后腿罢了。
所以虽然心痛,但是夫妻两人还是听从了沈宵的安排,跟着肖北等人带着那些从山上解救下来的女孩一起连夜离开了t县。大概是因为他的女儿丢了,面对着这些与他们女儿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孩们,夫妻两人都非常的关心,一路以来多有照顾。
就连在收费站被村民追上的时候,这对夫妻也没有听肖北他们的话乖乖地躲在车上,而是跟着他们一起下车,为的就是保护这些跟自己女儿遭受了相同磨难的女孩们。
不过夫妻两人状态实在太差了,因为记挂着女儿的消息,两人已经好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身体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又强打起精神在收费站跟追上来的村民打了一架,在被带回警局刚刚做完笔录后,方父就再也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沈宵打来电话的时候,方父还在昏睡,接电话的是方母,在得知自己女儿已经被成功找到后,方母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坐在丈夫的床边激动的小声啜泣了起来。
但还没等方母高兴,紧接着又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女儿怀孕了,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方母握着电话的手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无论怎么努力,嗓子就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她强撑着打起精神将女儿现在身处的医院名字记了下来,挂断电话后,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趴在丈夫的床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那是她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疼爱着长大的姑娘啊,她连大学都没有毕业,为什么就要遭受到这样不公的对待啊。
如果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报应不直接报应在她的身上,而要这么对待她的女儿?!
方父是被妻子的哭声给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伏在他床边哭的声嘶力竭的妻子,顿时便觉得心中一沉,立刻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小雅出什么事情了,别哭,都告诉我。”
他用力拔下了手上碍事的输液针,将痛苦不已的妻子抱进怀里,努力保持镇定的一遍遍问道。
在从妻子的口中得知女儿的事情后,向来沉默内敛的方父眼圈也渐渐地红了起来,他沉默了良久后,突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别哭,我们去接女儿回家。”
方母听到丈夫的声音后,愣了愣,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接女儿回家。”
#
自从沈宵离开后,江子溪一直感觉心神不宁的,就连上班的时候都无法完全集中精神,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昨晚好不容易下了班回到家里,却总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就在江子溪坐在家里怔怔出神的时候,接到了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这才惊觉今天沈宵不在,她居然忘记去幼儿园接小锐和舒舒下学。
江子溪匆匆忙忙的拿上车钥匙去幼儿园接了两个小孩子回家,在面对两个孩子询问爸爸/姨夫怎么不在家的时候,江子溪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家里已经处处充满了沈宵的痕迹。
可明明,她们与沈宵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两个多月而已。
江子溪晃了晃头,努力忽略自己心中的不适,将自己这两天反常全部归结于这段时间工作太过劳累的缘故。
只是,第二天一早江子溪睁开眼睛,发现床边再也没有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推开门后,也没有人会提前买好了早餐等着他们起床,更加没有人会开车送她去上班。
也,没有人会在分别时,摊开手掌递给她两块糖,告诉她,工作不要太累。
将两个孩子送到幼儿园后,江子溪一个人开着车赶往公司,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安,正是因为这种不安,让江子溪在过红绿灯的时候险些与前面那辆车追尾,发生交通事故。
江子溪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下情况后,将车子缓缓地停靠在路边。
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后,低下头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滑到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上,犹豫了片刻后,江子溪还是没能按下拨号键。
但当她想要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开车赶往公司的时候,眼前却不由自主的闪过沈宵的那张脸。
良久后,江子溪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上那串属于沈宵的号码,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按下了拨号键。
短暂的沉默过后,电话却没能如愿被接通,电话里响起的不再是沈宵低沉沙哑的声音,而是一道冰冷机械的电子音。
关机了。
江子溪看着渐渐黑屏的手机,怔怔的有些出神。
心中的不安不但没有消退,反而随着这通未被接通的电话而愈发强烈了起来。
沈宵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虽然江子溪很想努力说服自己沈宵一定会没事的,但是她恍惚间却又想起了两个月前沈宵失踪的那一个星期,再次回来的时候,沈宵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从未跟她提起过自己那一周的经历,也从未提起过自己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江子溪都知道,她从小嗅觉就非常灵敏,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挨打的缘故,对于酒精与血的味道尤为敏感,所以在沈宵回来的第一天,江子溪就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个男人受伤了。
沈宵不愿意说,她也就不会去问,就当她是一只胆小的鸵鸟好了,有些事情,问的太清楚反而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可现在,江子溪突然有些后悔,如果她当时询问就好了,如果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的去询问,她相信沈宵不会对她说谎的。
现在,也不至于对沈宵的情况一无所知。
江子溪在车上坐了很久,久到公司打电话说她的客户已经在等着了,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将手机收了起来,脚下踩着油门继续往公司赶过去。
她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刚下电梯就看到了公司门口站着的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