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怡想要再说,柳氏一摆手不想听了。“行了,夜深了,你也歇着吧。”
走出阮明怡的院子,于嬷嬷心中有问题,忍不住凑到柳氏跟前,道,“太太,老奴愚钝,有一件事不明。”
不费口舌地办成了一件事,柳氏心情不错,也愿意答疑解惑,“说吧,哪不明白。”
于嬷嬷就说,“老奴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在意表姑娘呀。花圃现在是您和老爷管着,表姑娘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呢,要是这件事上她死活不同意,不就要误了大事吗?”
柳氏闻言冷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愚钝!她再小那也是姓阮的,当年阮望之一手办这花圃,正经留了几个死忠,前些日子她及笄,底下就有几个蠢蠢欲动了。那又是个惜花的,要是没她点头就开园子,万一她心疼了那些死物,闹起来,我跟老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说着,柳氏忽然停住脚,回头望向阮明怡的院子。看了一会儿,又道,“你说她年纪小不懂?你可别小看她。真人不露相。这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于嬷嬷连忙低头应是。
方樱的病症隔了两日才好利索,这天,她辞别柳氏,正要出门会友顺便打听梁家姑娘的消息,门上忽然来人禀报说,梁家来人了。
方樱和柳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柳氏叫人进来,方樱也不出门了,就站在柳氏伸手为她揉捏肩膀。
梁家来的是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嬷嬷,代梁大姑娘送帖子给方樱,邀请她明日到梁家做客,并且透漏了一个消息,梁大姑娘要出嫁了!
只听那嬷嬷说,“……是打小订下的亲事,我们太太原不想姑娘这么早就嫁,谁知那边家里长辈没了,表少爷年纪又不小,这才着了急。送亲的日子就在大后日,方姑娘自来跟我们姑娘好,我们姑娘这次嫁到南边,这辈子怕是再难见面了……”
言辞恳切有条有理令人信服。
可方樱不信。待无人时,就很纳闷,“从来没听说过她从小订过亲。倒是听她提过什么表哥,在南边,家境也普通,她很看不上眼。怎么忽然就要嫁了?好奇怪啊!”
奇怪的还不止这个。
急匆匆离开周家,又这么急着远嫁,无声无息的,定是在那周家府邸冲撞了什么贵人。
想到无意中听来的那件事,就算柳氏向来自诩沉稳,此刻也忍不住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方樱问:“娘,您说,我明日去么?”
柳氏回过神,道,“你们相交一场,她又要远嫁,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送一送的。去的时候把明怡也带上。”
方樱不乐意,“不好吧,前年那件事……那人和梁家关系不浅,小花痴万一在那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办啊!”
柳氏瞥她一眼,“收了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她去了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记得,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在外面也多少护着点她,别这么明显。女孩子德言容功,德最重要。”
周府。
桃林外的书斋中,程荀正在抄写经文。墨黑的长发未束,就这么披在背上,笔走龙蛇,全神贯注。
这卷经书是祖父赶他出来时,给他的,让他日日抄写,好化解身上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