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的火焰烧得很旺,辐射的热浪温暖了整个房间。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劈啪声,就像燃烧中的木柴,也在蠢蠢欲动。
魅影也过来,倚着壁炉框的另一边坐下,像温妮一样背靠壁炉,提起酒杯,轻啜一口,叹息: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欧文就是凶手,好让你能避开他的。”
温妮立刻笑弯了眼睛。她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将一头递给魅影,一边道:“我是真没有想到,欧文居然和桑德拉是一对。”
她说着,一边牵开斗篷,将两个人的脚一起盖上。
“他们不是。”魅影饮着红酒,一边帮助温妮拉着斗篷脚,一边回答,“她那样一个醉心名利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歌剧院的杂工?一切都只是那个叫‘欧文’的杂碎,一段自导自演的单相思罢了。”
温妮觉得有点发晕,直问道:“那桑德拉写给og的情书呢?如果不是写给欧文的,那她真是写给……你的?”
“不,那也不是写给我的。”魅影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你知道吗?奥克登·菲利普伯爵,其实还有一个继承自祖父的中间名。在家族谱系上,他的全名是‘奥克登·乔治·菲利普’。”
“……og。”温妮半阖着眼,倚在壁炉上低喃。
“是,警察找到的,其实是桑德拉寄给伯爵的秘密情书。她故意隐去了伯爵的姓氏缩写,来掩人耳目。要是被发现了,也可以推说是写给歌剧院的og。反正剧院幽灵也不会出去和她对质,不是吗?”
头目昏沉中,温妮抬眼去看魅影。
他随意地靠坐在地上,领口敞开着。手倚在一只半屈的腿上,晃荡着半杯红酒。
他看起来非常放松,也非常……孤独。
即使她就在这里,在离他不到一步远的地方,温妮却感到,此刻的魅影和她是隔离的。
“不过最后,信也没有寄出去。而伯爵对她的感情,并不像她想象的情根深种。她想要成为伯爵夫人的企图,也被伯爵的情妇拿去当笑料一样传。”
魅影稍顿,又继续语气嘲讽地道:
“她受不了这样的结局,草草自杀了事。留下了另一个og——欧文·盖勒——幻想自己就是对方的梦中情人,幻想自己就是一直藏在歌剧院背后的鬼魂,而风流的伯爵就成了毁灭他们爱情的凶手。
“而他也就真的化身成了‘og’,去执行他一厢情愿的复仇。反正歌剧院的og只是一个鬼魂,谁都可以用这个名字。”
温妮努力提振精神,想要坐起来一点。
魅影却俯身过来,揽住已经靠不稳壁炉,在一点点下滑的她,同时对她摇摇头:“睡吧,你需要休息。”
温妮软倒在他怀中,也无力反驳。
她终于意识到,他刚刚给她的水里,除了抗生素,应该还有镇定剂。
她是需要休息,但是……
“你说我不懂什么是‘真的爱情’……”
魅影把她半抱在怀中,理顺她被弄乱的侧发。
“那桑德拉对菲利普的勾引是真爱吗?欧文相思至狂,化身鬼魂的复仇,是真爱吗?我的剧本里、我能理解的……是真爱吗?”
温妮已经昏昏沉沉,眼里只能看到他面具反光的弧度,也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而对你而言,什么又是‘真爱’呢?温妮……”
当温妮再次在歌剧院三层的床上醒来,她并没有立刻起身。
她回味着自己失去意识前,魅影最后的、温柔低沉的尾音。
最终,温妮也不能确定,他是叫出了她的名字,还是那只是她的幻听。
她坐起来,看到自己之前湿透的衣服,正叠好放在床边。被跑掉的鞋,也规规矩矩地呆在床脚。
马车已经在楼下等着温妮了。
玛德琳夫人除了接到通知她派车的简信,还收到一个木盒子。里面是几瓶药水,还附着一张纸条,仔细写了几种药物的用法用量,分别是针对肺部感染、咳嗽和扭伤的。
在每天按时服药,又休养了一个月后,终于即使以玛德琳夫人严苛的标准看来,温妮也是完全地康复了。
脚伤让她一直只能呆在家里,现在她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不过,她还是先去了歌剧院,探望克莉丝汀。
在她修养的时候,歌剧院的情况也在每况日下。
欧文的尸体和桑德拉的祭台,最终还是被人捞上岸了。警察无法解释这一切,而剧院的人心也全都散了。
等温妮再来探望克莉丝汀的时候,看到歌剧院基本已经人去楼空。
“和我同房间住的,就只有梅根了。大家都走了,害怕留下来会被鬼魂杀死。”说着,克莉丝汀又啜泣起来,“温妮,我该怎么办?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我又该怎么办呢?”
“都已经结束了。”温妮拍着她的背说。
克莉丝汀依然哽咽不止。她的哭泣声,也把温妮的思维,拉回那个阴冷的地下通道和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