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唐不良人 庚新 4348 字 9个月前

“我知道。”

苏大为点点头。

以他现在的力量,如果他都办不到,只怕阿史那道真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都是兄弟的一番好意,苏大为自然不会拒绝。

积石关下。

苏大为绿玉竹杖一点,虚空中,一点碧光腾起,化为一匹高大青骢马。

张果那点幻术,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而且用得更好。

苏大为将还在昏迷中的聂苏扶在马上,转头向萧嗣业、薛仁贵、程务挺等一众将士道:“我这就去了,你们替我向圣人传话,半年时间,我一定回洛阳,给他一个交代。”

“希望你说到做到。”

萧嗣业怀抱着头盔,脸上的神色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无奈,骑在战马上:“大伙送你一程。”

身后黑甲骑士,一齐翻身上马。

他们都是开国县公苏大为一手带出的兵。

如今苏大为要远去吐蕃,巴颜喀拉山。

受职司所限,大家无法离关,但送出五十里路,聊表心意。

隆隆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雷音。

众将诧异抬头。

这个时辰居然打雷了?

朦胧夜空中,星月一时消逝。

只有黑云中,隐隐有光雾射出。

一闪而逝。

过了片刻,又从另一片黑云间隙里透出光芒。

那种光,难以形容。

瑰丽至极。

仿佛有巨大雄浑之物,在云中翻腾。

苏大为刚扶着聂苏上马。

听到声音,一时也露出诧异神色。

云空之上,该不会是那条金鲤所化之龙吧?

若是再碰到这家伙,那缘份简直了。

下一刻,苏大为的神色微变,厉声色:“所有人下马,不要看天上,寻找遮蔽物,快!”

“什么?”

马上的萧嗣业向苏大为投来诧异目光:“什么意思?”

薛仁贵也道:“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不能看天上?”程务挺追问。

“不要再问了!”

苏大为将聂苏从马上抱进怀里,右手一挥。

一片黑色的云雾,随着他的手凝聚在空中。

犹如一片黑幕,向着众将头顶笼罩。

“阿弥,你要做甚?”

薛仁贵吃惊叫起来。

没时间解释了。

就在这一刻,万丈光芒刺破云空。

黑夜,一时化为白昼。

那光芒中,隐约见到一天女在空中飞过。

身后长长的金色尾焰,如五彩文凤。

迤逦千里。

腾迅!!

她,变得更强大了。

……

蜀中。

正在群山间疾行的三名年老道人,突然背着鱼篓,戴斗笠的那位,抬头道:“你们发现了吗?”

在他身后一位鹤袍大袖,头束莲花玉冠的老道,面色微微一变。

左手掐动指决,右手执起腰间一面古朴铜镜。

那镜上,光焰四射,嗡嗡震鸣。

似要从他的手指脱去。

“不对!”

另一侧,一个身形佝偻,好像宿醉未醒的老道睁开半眯的眼睛,手里的酒葫芦微微摇动。

“什么不对?”

隆隆隆

黑色夜空中,隐隐有什么东西从乌云后滚过。

带起可怕的威压。

天空沸腾如粥。

乌云破碎。

老道一时惊愕当场。

“那是……”

那是,诡异大能。

《百诡夜行录》第一,腾迅。

她终于出世了!

云层似被利刃破开。

一团炽热的火球,挟着滚滚热浪,拖着长长的尾焰,向西投去。

那尾焰迤逦不知千万里。

划过整个天穹。

“不要看!”

不要看!

李客师与李淳风一齐大喝。

却已慢了半拍。

袁守诚望向天空的双眸,映上天空炽红的光芒。

原本乌黑的双瞳,瞬变成白垩色。

“啊!”

……

隆隆隆

关中。

身穿黑色劲服,留着寸发的矩子,全身激动的颤抖起来。

“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

在他身边的一群黑衣门徒,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腾迅出来了,她终于出来了,上一次出现,天门大开,白玉京现。”

矩子喉结蠕动,眼中透出强烈的精芒。

“这一次,她又来了,是天意,是天意令我们改天换日!”

众门徒依然不解其意。

直到漆黑的天幕,被一道光划破。

那不知是千万里外投来的光。

但却径直照亮了关陇的夜空。

龙首原上,龙脉起伏。

大明宫蛰伏在龙首原上。

那光,将大明宫照亮。

好一条蜿蜒巨龙。

“那就是腾迅的光啊!那光,撕裂虚空,打开时空之门,你们……算了,你们不会明白!”

矩子收起狂热,换了一副冷酷霸道的口气,喝道:“追随我,斩断李唐龙脉,你们,都会是开国功臣!”

众门徒一个激灵,一齐振臂狂呼。

开国之功!

从龙之功!!

……

长安大慈恩寺中。

正在入定冥思的悟能法师,陡然张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为何我心中竟心惊肉跳?”

他行至窗边,看着西边方向,隐隐透出一条蜿蜒如龙的金光。

眉头一跳。

“这是……”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突然想起玄奘法师与行者师兄。

……

荒野外一间破败小庙。

卢慧能从蒲团上站起来。

看到新收的两名徒弟歪靠着门边,已经睡着。

经过数年时间,他终于融合了玄奘法师当时的空性之说。

再加禅宗五祖弘忍所传衣钵。

一个新的佛学种子,在他心中破茧而出,越长越大,已经隐隐成为参天大树。

站在门边,向外看去。

西边,吐蕃,天竺方向。

隐隐有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

慧能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应。

不知为什么,他在这一刻,想起了苏大为,想起了玄奘法师。

想起了自己求佛的日日夜夜。

一种明悟从心中起。

原来如此。

这一刻,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看透过去未来。

“师父,怎么了?”

一名弟子揉着惺忪睡眼,见慧能站在面前,不由一惊。

慧能向他道:“站在这门里,向西望,你看到什么?”

那弟子一脸迷糊:“什么也没看见,外面是黑夜啊。”

说也好笑,慧能自己年纪也不太大,明明还带着少年稚气,此刻竟板着一张脸,故做老成的训诫:“当日你入我门,我曾问你,什么物?怎么来?今日能答否?”

“弟子,弟子不能答!”

名怀让的弟子一阵慌乱。

师父,您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个念头才起,却见慧能不知何时,从背后抄起一根木棒,狠狠打在怀让头上。

“咄!”

“哎呦!”

怀让惨叫一声,撞天叫屈:“师父你打我做甚?”

“为师是点化你,这叫当头棒喝!”

慧能丢了木棒,背着手在殿内踱步。

另一边迷糊睡着的弟子,神会也醒了过来。

看着慧能走来走去,喃喃道:“师父怕是魔怔了。”

“有了!”

慧能突然抚掌大笑:“从今尔后,我这一门,便叫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