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脸上带着氧气罩,脸上神色淡然,似是已经对自己即将死亡的事情看的很开了。
“校长啊,不不用难过我就是先走一步而已啊。”
张教授很艰难的转动目光,将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好像是要深深的记在心里一样。
最后,张教授看向安沉,淡淡道,“辛苦你了。”
安沉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好好带学生的。”
“好好啊”张教授长叹一声,被张校长握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张教授!!!”
“老张!!!”
“快喊医生,喊医生过来啊!”
一时间,病房内哭嚷声,啜泣声还有吵杂声混合在一起,乱糟糟的。
本来好好的,是大家一起来探望病人,没想到变成了送张教授最后一程。
安沉抿着唇,将手里的那束花放在了张教授的床头,轻声道,“一路好走。”
安沉站直身体,看着张教授。
他看着张教授的面容变得灰白,生机逐渐流失,他没有其他人那般难过,生死,有时候看的太开了。
就在安沉决定离开的时候,张教授心口处飞射出来一抹绿色的荧光,然后从半开的窗户飞走了。
安沉目光看着它消失,眉头微拧,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医生很快进来查看了一下张教授的情况,然后很遗憾的告诉大家,人已经去世了,请大家节哀顺变。
病房内又是一片哭喊。
安沉跟张校长说了声,便离开了。
随着安沉离开,陆续也有不少人或单人或结伴离开了医院。
生死分别,这是一件让人很难过的事情,哪怕这人与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安沉依旧会有些许的难过。
他想,如果秦宝儿醒过来以后,他却老了,他的秦宝儿会不会也这般难过?或者更甚?
想到秦宝儿会哭,会难过,会痛苦,安沉抬手捂住自己心口。
不,他不想让秦宝儿难过。
也舍不得。
思绪几个转动之间,安沉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他一定要陪着安秦,陪到很久很久。
安沉大步走出医院,心口的位置有些发热。
安沉不知道的是,在他下定决心以后,他心口位置上的古老禁锢开始松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沉按部就班的上课,每天除了学校就是家,偶尔会去一趟超市买买东西。
安秦还是安静的睡着,在身体长到了约莫二十岁左右以后,便再也没有长过。
安沉想,安秦的身体大概就是这个年纪的了。
安沉每天都会给安秦按摩手脚,敲敲后背,以免她醒了以后四肢僵硬无力。
他每天会给安秦讲讲当天都发生了什么,哪个学生逃课了,哪个学生挂科了,哪个学生又给他送东西被他言辞拒绝。
夏去秋来,转眼安秦已经沉睡了五十多天,时间也进入了十月中旬。
这天,安沉跟安秦打过招呼以后,像往常一样出门去学校上课了。
而就在他出门二十分钟以后,床上的安秦慢慢睁开了眼睛。
“唔沉、沉沉我好累。”
安沉似乎不记得刚刚的放空状态了。
他看着安秦,无奈叹气,话里满是对安秦的宠溺和包容,“小骗子,不是说好了不沉睡的吗?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睡过去了?嗯?”
安沉起身,一手插在安秦的脑后,一手将她散开的发全部从一侧拢出来。
安沉轻轻放下安秦的脑袋,十指快速翻转,将安秦的长发编好放在一旁的床上。
安沉站起来,然后弯腰,俯身在安秦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乖宝贝,要早点醒过来,好吗?”
安秦陷入沉睡了。
其实此刻的安沉是故作镇定。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安秦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是否真的会如同安秦所说的那样,几天,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
安沉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睡着的安秦,好好的照顾自己,然后等待安秦醒过来再次见面。
安沉想,他今年二十七岁,四舍五入也快三十了,如果他平平安安,好好保重身体,兴许能活个八九十岁。
这样一来,他还能陪安秦五六十年。
他有很多财产,也不必担心将来老了没办法生活。
安沉弯唇,离开房间前最后看了安秦一眼。
“我会陪着你,小没良心的,五六十年,你总该能醒了吧。”
没有安秦“生活”的家里,是如此的寂静。
往日里“沉沉、沉沉”“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只要她醒着,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回头,安小秦一定在身后。
安沉脚步很轻,落地几乎无声。
安沉皱眉,仅仅几日,他已经习惯了有安秦的生活,若是安秦真的要沉睡几十年
“呵”安沉垂眸,苦笑着摇摇头,打从心底里希望自己的头脑到老了的那一天也依然好用,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忘记安小秦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灵动的模样了。
看了眼时间,五点多了,安沉心情不佳,没有吃饭的心思,也吃不下,索性便回房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安沉换了身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搭配,总归是要去医院看病人,不好穿的太过花哨。
想起花哨二字,不免的又想到了安秦。
为了让这个小丫头能健康成长,他连自己的穿衣风格,吃饭习惯甚至是在家里的生活空间都多多少少有了退让。
安沉扣上衬衫最后一颗扣子,失笑着摇头。
小丫头,真的对他影响太深了。
一切做好准备,安沉又去书房查了会儿资料,等时间到了六点四十五,安沉才出门。
临出门之前,他又去房间,在安秦眉心上留了一个告别吻。
“我很快回来,乖。”
安沉出门了。
学校的车六点半便停在了校门口。
一部分人已经上车坐着了,还有一部分人在车下站着,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安沉算是过来的比较晚的。
王老师最先看见他,朝着安沉的方向挥了挥手,“安教授,我们在这里。”
安沉脚步一顿,向王老师走去。
现在在场的这些老师和教授们,他都不是很熟,与其跟陌生人在一起,还不如跟王老师这个相熟的人在一起比较方便,尽管王老师是个超级话痨,但安沉觉得,暂时还是可以忍受的。
六点五十,张校长看了下人数,便喊着大家可以走了。
安沉坐在了中间靠前的位置,身边正是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