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高差了一大截。
他披上外衣便显得高大挺拔,脱了外衣,只一身衬衣领结,看起来又格外颀长绅士,令人着迷。
“我哪还需要什么愿望?你许了就好。”陆辜肃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占了个身高的便宜。
江晚啼道:“那就先保留着吧。”然后她又连忙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无声地说了两句。
“好。”陆辜肃说。
今晚也和昨天一样,江晚啼听着他念的法语睡前故事入了眠。
早上醒来。
小姑娘发现陪自己入睡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撇撇嘴。
床头放着的牛奶,还是热的。
“小气鬼,还不等我醒。”江晚啼小声嘟囔道。
她唤来守在外面的陈阿婆跟护工阿姨,起床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了一灌热腾腾的新鲜煲汤。
香气浓郁,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江小姐,这是陆三爷连夜嘱咐的。”刘妈说。
特意嘱咐算好时间做好了带过来,等江小姐起床后正好能喝上不烫的补汤。
光这一点就能看出陆辜肃对江家千金有多上心。他们做佣人的,晓得他们好就好,也不多嘴。
江晚啼打开盖,舀了一勺尝,赞叹道:“刘妈原来你煲汤的手艺也这么好啊。”
刘妈听了脸上更添几分喜色,说:“江小姐要是喜欢,可以天天煲个汤。”
吃饭的档子,江晚啼又从陈阿婆她们那儿得知周相浔昨晚很快走了,根本没留多久。
陈阿婆忍不住说:“他们那些人哪会真等到那么晚?”
江晚啼没有反驳,多舀了两碗分给她们。她们没要。
在医院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一整天功夫陆韵莘没来,到了晚上,江晚啼照例等陆辜肃过来。
没想到今日来得还要早。
见门开了,江晚啼眉梢带笑:“三爷。”
进来的却不是陆辜肃。
杭渊道:“江小姐。”
小姑娘的眼睛里有一抹窘迫,但转瞬即逝,她问:“都查清楚了?”
“关于周大少爷那位姨太太,查到的东西不多,似乎…被刻意隐瞒了起来。”杭渊汇报道。
白家也是个有本事的家族,白蓉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还有个姐姐。其余能查出来的非常少,她这一辈好像一直风平浪静,无波无澜,没什么异样。
江晚啼又问:“周家那边呢?”
杭渊答:“周相临明日下葬。”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江晚啼也猜到了这事,毕竟日子摆在那。其实她对周家的事并不上心,但周相临的葬礼还是要去的。
她笑了笑。等到时候还有机会好好发展机会呢。
杭渊离开前看她的眼神带了一丝疑惑。他有些怀疑这样的江晚啼和先前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花团锦簇的烟花照亮一片夜空,风一动,钻进半开的窗,掀起桌上的书页。
“你跟我要了烟是拿来闻的?”走进屋的男人往后一探便坐到了桌上。
梁自修点了点指缝的烟,烟灰落进水晶制成的烟灰缸内。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他只把烟点了,放在那一口都不抽。
“连烟被带走了。”常洛说。
梁自修头也没抬,“知道。”
“你爹也被带走了。”常洛又道,“那会他还在孤儿院。”
梁自修将整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皮肉笑笑:“他又去资助了?”
常洛耸耸肩:“说是还没跑完手续就被带走了。”
听到这话,梁自修从桌上下来,靠在半开的窗户边,“老头子到了晚年开始良心不安,知道做善事了。”
常洛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摇摇头,道:“梁自修,你还真没有良心。”
话落,梁自修嗤笑起来,双腿叠好,“你有良心,你说说要我怎么做。”
这下,常洛不说话了。
“老头子有本事就自己出来,或者你去也行,哪里需要我。”梁自修讥讽地一笑,熟稔地点上第二支烟。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常洛问:“那连烟呢?”
梁自修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你要救,就去吧。”
“那边不止周家盯着,陆辜肃估计也有盯着。”常洛道。
梁自修勾唇:“是啊。你去了要是死了,我肯定不会去救你。”说完,他垂首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好像这套动作是他的招牌。
常洛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你的血是冷的。”
梁自修不以为意,望了眼窗外的烟花。
“烟。”常洛朝他摊开手心。
梁自修说:“没了。”
常洛气得想一拳头挥过去:“你小子!这包烟不是你从我这拿的?”
梁自修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抛了过去:“接着。”
常洛抽完烟便离开了,走之前愤愤地往桌上放了杯刚倒的水。
他用的力气大,晃出不少水渍。
“谢了。”梁自修还有个招牌的笑,拿起杯子,入口冰得叫人唇齿发麻。
那家伙是心一横一整杯的冰啊。
端杯子的手被冰到发痛。他用那只手拣出压在书底下的信纸。
在晋州的另一边,医院病房安静无声。
在场的就没有不知道昨晚是陆三爷亲自给江小姐守夜的。所以今天没有一个敢妄自去病房守着,一群人一心盼着三爷早些来。
终于,比昨天要早许多,陆辜肃披着一件军绿色长衣,带着寒意来了。
他一推门就发现病房里的小姑娘专门在那儿一心等他。
“三爷。”江晚啼弯着眸子笑盈盈地喊他。
陆辜肃一边脱去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一边站在床头前道:“现在有长进了,会狐假虎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