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啊?”
张池南笑答:“到了便知。”他又问,“联系梁医生没有?”
“联系了联系了。”
彼时就见陆辜肃从书房出来。
按着陆三爷的要求,这一趟什么外人也没带,就两人出行,由助手张池南开车。
不知怎的,路,出奇得堵。
张池南悄悄从后视镜窥探后座上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陆三爷。
哪知视线刚落下,就见陆辜肃抬了眸,那双漆黑如墨的眸恰好与他对上……张池南匆匆收回目光,坐得更直了。
就要到江公馆了,不知到时三爷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张池南没侯到。半路有人找来,陆三爷因急事离开,接江小姐回去的任务临时交给了他。
江晚啼在花园内,站在满是荆棘的玫瑰花前。
接着,她远远望见黑色的大铁门打开——陆三爷那辆专车开到了江公馆前。
江晚啼想了想,弯腰折了支绽放的玫瑰。红似烈火,又娇艳欲滴。
张池南下车,找到她,说明来意。
她满打满算,最快陆辜肃会在这两天安排人过来保护她的安全。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行事会如此直接……
陆辜肃要请她住进陆公馆。
上次布店,张池南给陆辜肃带话,让她不要再拒绝,她这次便不推掉。
家里的陈阿婆和护工阿姨没她这般她只需几秒钟就坦然接受,总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江家待陆家有恩,”张池南待下人的态度不差,谦和有礼,“区区小忙,不足挂齿。”
小忙。江晚啼不禁勾起唇。
因为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没有觉得受了多大的恩惠,泰然处之,安心接受。
而张池南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光是她拿着一支红玫瑰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够赏心悦目了。
车又开到门口。她丝毫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坐上陆三爷的专车。宽敞,舒坦,陆家就是洋车都比寻常人家高级一等。
江晚啼的心情好了不少。红线不断加长的日子就在眼前,离她好好活着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倘若要她今晚躺上陆辜肃的床。
她想自己应该不会拒绝。
周相临在门口候了将近一个钟头,迟迟未见江晚啼的身影,便以为江家没有收到邀请,黯然回席。
戏台子上的戏班子已经开了嗓,家拥里里外外招待着宾客。
“二少爷在等什么人?”
“晚……”周相临顺口说出第一次字,蓦地停下黯然改口,“江家江小姐。”
“江小姐身体抱恙,来不了。”
台上唱的是一出笑中带泪的戏,正到高潮,一袭大红袍的新郎官到了,在众人的簇拥下举杯敬酒。
周相临拨开人群,寻到了唯一一桌清净地。是戚少这桌,偌大的圆桌上只他一人坐着。
周相临未多踌躇,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游离的思绪顺着戚少的视线一道落在唱戏人身上。
这一幕如诉如怨,凄凄切切。戏班子功力精湛一绝。
只可惜全场只的注意力都在新郎官身上,只有这个戚少一直看戏看得这般投入。
听说,戚少向来不捧任何人的场子。弄不好,他肯来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个戏台子。
过了许久,戚少回过头,看他一眼。
周相临立刻道:“戚少爷。”
戚少点头:“坐。”
周相临择了张椅子坐下。
戚少没有因多他这一个变得拘谨,捻了个花生米抛入口中,问:“老吴,你觉着这出戏如何?”
“好,”站在他身后的吴管家不假思索,“镜中妖,景中情,尤是镜碎那幕甚好。”他又絮絮叨叨地叹息起来。
这戏讲的是一位少爷在机缘巧合下买下一面稀世铜镜,某个夜里发现镜中有个小妖的故事。少爷心生惧怕,询问道士,道士告诫他这镜子会害了他,但其性格懦弱,没有勇气将陪伴自己多年的镜子扔掉,就这么一直拖着犹豫着,与镜中妖朝夕相对,甚至日久生情,不顾祸端接踵而至。终有一日,少爷的爹因祸离世,而镜子裂了一道深痕,里头的小妖怎么叫也不应——小妖已经不在了,定然是害了人逃走了!
至此,少爷痛恨铜镜,悔不当初,一把火烧了铜镜。
第二日,下人见到了少爷的尸体。原来小妖心思纯良,并非道士口中的害人祸患,多年来为他挡灾挡难,只可惜他怯懦胆小没有领会。最后小妖为救他爹,消耗大半元神,昏死过去,因那一把火,命丧镜中。
小妖一死,本该遇害身亡的少爷庇佑消失,翌日死去。
这时,有个家佣跑过来,“二少爷,老爷找您。”
周相临面露犹豫。
戚少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在场,有节奏地轻叩桌面,“好在这终究只是一出戏,而非生活。”
余光里,周相临看到大哥敬完酒回去的身影。他当即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掩上门,周相浔接过佣人递上的醒酒茶。才下肚,门就“砰”地打开。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