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唧咕唧。”小狐狸仿佛知羞了,忸忸怩怩地把脸埋到江晚啼的衣裳上。
护工阿姨了然,推着轮椅朝着酒楼走。
一路上,不管是轮椅还是轮椅上的小姑娘跟白色狐狸,都赚足了行人的眼球。
还没到酒楼大门口,护工阿姨的脚步放慢许多。
江晚啼睁开眼:“进去吧。”
话落,守在门口的店小二小跑来,毕恭毕敬地把她连人带椅抬进店。
护工阿姨算个心思比较细腻的人,当即有点走不动路。在这就能清楚听到里头人讨论的内容了。
她怕江小姐听了不舒坦。
酒楼的灯是水晶灯,光彩夺目得晃眼。还没到点,落座的人还很少,独一桌的几个男人谈话声分外清晰。
聊的是周家的事,打趣周家今非昔比,那位正室还没娶的大少爷要添个姨太太。
而小姑娘神色自然,落落大方,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做声。直到点完菜,护工阿姨才见她望过去一眼,细白的指尖点在红漆方桌上。
她肌肤赛雪,身形娇弱得愈加惹人怜惜。
护工阿姨暗自一叹,忍不住道:“小姐…”
江晚啼摇摇头,示意噤声,慢条斯理地捻了块冷盘里的牛肉喂小狐狸。
她确有好些日子没见周家人了。
周家的舵倒是变得快。
江淮远夫妇出了这么大事,按着江周两家多年的情份,不说代为照顾遗孤江晚啼,起码该多多照拂。结果现在周家不闻不问不说,还打算娶个姨太太入府。
周相临曾和她提过,这安排是周老先生的意思。老爷子半年前避世养病,上个月才回晋州。不过老爷子再怎么安排,周相浔也得照做才行。眼下看来,他是一点没拒。
护工阿姨看她一言不发,悬着一颗心,忍不住埋汰起周家人。
哪有像周家这般的!为了个姨太太弄得兴师动众,引得外人笑话。
不远处私底下议论的那桌声音忽得小了,有人人压低声音提醒道:
“周家人来了,你少说两句。”
话落,就见周二少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下人。
才在背后论叨过周家的那群人个个面面相觑。
整个晋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眼前这位周二少爷是他大哥周相浔的第一拥护人。
在骤然的寂静中,周相临一眼发现了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姑娘。
他疾步走去,后面的人要跟,被他摆摆手示意退下。
江晚啼正低头喂蜷在自己腿上的小狐狸,专心的模样好似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变化的气氛。
“晚……”
“周二少爷。”
她未抬头,一声尊称分外生疏。
周相临的脚步蓦地一顿。
听说她回江公馆了,他想去但爹不允。本就清瘦的人不过十多日未见就消瘦了太多,她肯定吃不好睡不好,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他所有的话都被江晚啼仿若陌生人的目光给生生咽了下去。
晚啼她不是这样的……定是她生气了,她气从前交往甚密的周家人忽然就对她不管不问。
周相临自知有愧。
接着,他看到江晚啼的眼眶红了一圈。
果然。
“嗷——”
小狐狸抖了抖毛,利索地从她膝上跳了下来。
这时候,周相临才注意到多了个东西。
这狐狸是晚啼的新玩物么?随她,有灵气。
“我们回去吧。”江晚啼的声音响起,是对身侧的护工阿姨说的,又好像是对那只狐狸说的。仿佛只有看向小狐狸,她的眼底才会浮起一点笑意。
护工阿姨手脚麻利,通体雪白的狐狸在前,轮椅在后,留下周相临在那儿愕然。
从他进来到现在匆匆两三分钟而已。
到了门口,狐狸又乖乖地跳到她腿上。当真是个通人性的。
周相临追出来。却被店小二的一句话落得踉跄。
“那位小姐让您莫要追了。”
晚啼是伤心了。他应该想到的,爹那么做太让人心寒了。
只是,他以为正在心寒的人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江晚啼把小狐狸搂在怀里,猜测着下次见到陆辜肃是怎样一番场景。布店内,张池南前来与她说三爷其实有打算,还请她下一次不要再推了。
想来能让陆辜肃为她这般考虑,大抵是她当时哭红的眼睛起了作用。
只是,再次相遇的地点,是她从没想过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