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柔柔的娇笑,少女的娇憨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就是江晚啼,不再是青黛。
无意窥见他放在身后的左手腕上的细绳隐隐泛了一层光。
这细绳看着眼熟,不知在哪见过。
江晚啼轻轻出声,把话说得小心翼翼,双眸顾盼期期:“大人不气我了?”
白泽摇头。何曾气过。
“大人看那儿。”江晚啼随便一指,她的眼神要比动作、语言更出色,秋水剪瞳,眉梢眼尾有着说不出的娇。
江晚啼有一副漂亮皮囊,配上她的年纪、掌心宠的家世,再怎么娇嗔都不为过。
白泽顺着她的手势望过去,目光落在窗帘缝隙的一小块,眼神微变。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医院沿街有一辆黑色汽车,一位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从上面下来。
这就是江晚啼问的那个人。
江晚啼只能看个大概,不比白泽能洞察清那么远的场景。
陆辜肃一到就有院领导出来相迎。他眉眼浓郁,唇薄殷红,只是不苟言笑,周身拢着冷淡的气质,全程多是一旁的助手与其他人交谈。
很快,陆辜肃进了医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白泽大人,”见白泽久久不答,江晚啼试探地出声喊道,“他,在原世界的结局是怎样的?”
白泽平息下来。
于她而言,这个世界的任何人皆是陌生,这么一问,不过分。
他……
白泽唇启,波澜不兴,甚至没有任何起伏:
“在你的坟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晚啼轻轻皱起弯眉,饶是这样也足够好看。她想了想,那模样像没良心的小妖精。
“大人的意思是原世界我和他有不浅的关系吗?”
白泽不可置否,点头看她。
少女顶着一张娇颜,声音发糯:“我可以爱上他吗?”
“可以,”白泽顿了顿,难得做出提醒,“但最好不要。”
“白泽大人,”江晚啼又是一指,“喏。”
她毫不避讳地指着他下意识藏着的左手。
起初她是好奇问一问,现在能通过他方才的反应猜出点东西了。
白泽扫了眼左腕,细绳的光顿时暗下去,“重来一次,你们最好没有交集。”
单人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从窗户投进来的光线晦暗不明。
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挂在输液架上的冰冷盐水顺着输液管一点点往下。病床上的小姑娘樱桃般的唇失了颜色,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指尖微微颤动。
“江小姐今天怎么样?”
“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但还是没有醒。”
三天前,江公馆的江先生遇害身亡,江夫人重伤凶多吉少,其千金江晚啼昏迷不醒,能不能渡过去全看个人意志。好在经过两天两夜,江小姐撑过来了。
医生放轻脚步,看到那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双眼紧闭,镜框下的眸子多了几分担忧,转头打开护士递来的病历,开始低声交代。
一旁的护士拿着本子一一记下。
说到一半,医生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头蹙起。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的尽头响起,由远及近。刚离开手术室的一位医生匆匆跑进这间病房,顾不上多喘气:
“沈医生,江夫人她……没抢救过来。”
江家三口人就剩江晚啼一个了。
他们的对话尚未结束,护士突然惊喜地出声:“江小姐醒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才睁开眼,两道莹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很快在白色的枕头上晕开两处水痕。
“江小姐,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沈医生摘下口罩,望着那张无暇娇嫩的脸,眼神流露出歉意。
“节哀顺变。”
此时,病人目光混沌,蓝白的病号服将她衬得愈发娇弱。
等全身上下的知觉恢复得差不多了,青黛慢慢偏过脸,视线落在自己挂水的左手上,从手背到整个小臂,冷得很。
眼泪还在滴,这悲伤属于身体的原主江晚啼,无关她的情绪。
白泽大人说这里是适合的时间点,而这具身体与她的契合度达八成。
原主的记忆停在父母被杀。若她没有穿过来,这就将原主江晚啼的第一个生命劫点,九死一生。
沈医生对着千金小姐温言细语地安慰句,末了又叮咛:“江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喊这里的护士。”
青黛没有开嗓的打算,冲他眨眨眼睛,示意自己听进去了。
病房门关上后,房内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病床前倏然闪出一道白光,在瞬间化形成一位长身玉立的白发少年。他一双瞳孔与半开的长袍一样是极其罕见的褐红,长靴和内衫以浓墨为底,由金红色的丝线勾着繁复的图纹。
除此之外,他的头上有两兽角。
在这个世界,只有青黛能看见他。
青黛不过泪水刚干就能盈盈地笑,规规矩矩地喊上一声:
“白泽大人。”
白泽不语,衣袂一挥,一层层淡淡地金光洒在青黛身上又渐渐消散。
“多谢。”青黛又是一笑,得了力气便坐起来,举手投足间将原主身上的矜贵娇柔发挥到了极致,随意地慵懒一靠,看着白泽弯眉掩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