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远回头,换了一脸阳光明媚。
先上前的是长安君:“盛兄,听他们说你要娶首富洛家的女儿,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定要亲临现场看看,盛兄,你果真勇气可嘉,肖某佩服!”
盛明远咧嘴笑笑:“长安君谬赞,长安君你为了看个热闹,不惜跑了千余里路来我建平侯府,盛某才是佩服。楼兰,记礼金。”
(死鸭子嘴硬,看你待会儿笑不笑得出来。)
排第二的是永安侯:“盛兄,听闻你喜得娇妻,恭喜恭喜。”
盛明远呲牙:“同喜同喜,楼兰,记礼金。”
(→_→,就你嘴臭,同喜个屁,谁要娶这么丑的。)
最后是信源君:“盛明远,大家同朝为官,你若是真有难处,同我们几个说声,我们几个接济你一时半刻也无可厚非,何苦作践自己,屈尊去娶洛家的女儿?”
盛明远眉头微微拢了拢,继而阴郁一扫:“多谢段兄救济,楼兰,礼金记五倍。”
(真是穷疯了!没得治了。)
……
好在除了这些个特意来碍眼,倒是来了一帮丰州百姓。
听说侯爷今日大婚,不少丰州百姓都来了建平侯府送祝福,礼单有鸡蛋,挂面,烧饼不等,听得盛明远很是感动。
丰州百姓始终是爱戴他的,可转念一想:“不都旱灾了吗,怎么还有鸡蛋挂面烧饼送?”
楼兰摊手:“大家都说了,礼单先上,实物先欠着,等日后有了再还也不迟。”
盛明远满头黑线,那说一声便是了,还大老远得一堆涌来做什么?
“自然是蹭喜宴的呀,侯爷您也知道,丰州大半都在旱灾,有肉吃的地方不多。”
“……”
不多时,府外传来连串的鞭炮声响。
报喜的小厮上前,侯爷,新娘子花轿到了,请移驾府外迎接。
楼兰打赏。
照说盛明远作为新郎官,应当亲自去朗州接新娘子,但事出有因,洛家远在朗州,婚事又办得急,新娘子就自己来了。
侯府外,鼓瑟吹笙一浪高过一浪,鞭炮声阵阵,还有围观百姓的欢呼声。
盛明远有些懵,印象中,建平侯府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见了他出府,围观的丰州百姓都争相招呼。
“侯爷大喜!”
“恭喜侯爷!”
“侯爷和夫人百年好合!”
能入府观礼的毕竟是少数,大多丰州百姓只能在侯府外祝福。这条长队密密麻麻排得少说也有整条街巷了,许多百姓根本挤都挤不过来,更看不见盛明远,只是听到前面的人开始喊侯爷,便也跟着高呼起来。
“侯爷新婚大吉!”
“侯爷夫人早生贵子!”
这场景,竟看得楼兰都有些感动。
这些年,除了讨粮,他还没见过丰州这么多百姓呢!
这万人空巷来给建平侯府道喜的盛况,国中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盛明远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新郎官,还愣着做什么?快扶新娘子下轿呀!”喜娘提醒。
新媳妇过门,新郎官要牵新媳妇儿的手下轿,而后背新媳妇儿跨火盆入府,寓意趋吉避凶,变祸为福,求兴旺蓬勃的好兆头。
下轿了!下轿了!
前排的长安君,永安侯,信源君等人,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都听说首富家的女儿洛青婉相貌丑陋,体态臃肿,举止恶俗,可都是“听说”而已,见过真容的其实没几个,可越是如此越是好奇。
谁会千里迢迢来看他盛明远成亲?!
都是来看洛青婉的!
围观的百姓也拼了命把脑袋往前凑。
都听说侯爷娶了个有钱的主母,这往后的日子丰州算是有盼头了。故而这丰州百姓的围观队伍从城外排到城内,城内排到建平侯府,都盼着来看一看这未来主母的风姿。便是看不到,也要挥挥手送上两声祝福,反正建平侯是朽木已经指望不上了,可日后还得指望主母呢!
所以虔诚得站了一路。
喜娘上前递喜挑。
按习俗,新郎官要用喜挑挑起花轿前的帘栊,将新娘子迎出来。
盛明远从善如流。
周遭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花轿前的帘栊被挑起,露出一道身着喜服的纤盈身姿来。
盛明远与楼兰面面相觑,不是说……
难道是傅大人那边传错话了?
不是体态臃肿,力大如牛吗?
楼兰:我怎么知道?不过你看那边旁边几位,比侯爷你更吃惊才是。
盛明远瞥了眼长安君,永安侯和信源君几人,几人下巴都险些惊掉。
盛明远顿觉这亲事也不如想象中那么遭。
“夫人,小心脚下。”他伸手。
凤冠霞帔下,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来,青青葱葱,莹白如玉一般。
盛明远微怔。
喜娘提醒:“新郎官背新娘子跨火盆。”
盛明远照做。
火盆跨过,围观百姓都鼓掌叫好。
跨过火盆就要入府了拜堂了。
洛青婉在他背上安静靠着,双手顺着他肩膀撘下,轻柔的呼吸将好吐露在他颈肩间,这股暖意柔和润泽,犹如清醇的甘露一般,顺着他的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盛明远后背僵了僵。
他忽得想起了一件正事,目光便瞥向一侧的楼兰。
——交杯酒里,蒙汗药是不是下得有些多了?
楼兰嘴角抽了抽。
——谁非说要蒙倒一头牛的计量才有安全感,否则打死都不成亲的?
盛明远:…
这头尚且来不及多想,司仪官已高呼:“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只要想,有的是人愿意承洛家的人情。
洛青婉又道:“除了抬高药价这条之外,附近很有可能意境没有能用得上的药材了。”
“如何说?”石怀玉跟同上前。洛青婉俯了俯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地图上某处:“据说这次疫情是从水合县开始的,当初水合县的父母官想一力掩盖此事,结果等到疫情集中爆发时,实在拦不住,大量流民便开始涌到桃核镇,算算至少也是两三个月间的事情。这么大范围的灾情,水合县即便想掩盖,也会先动用附近的资源先行救治。”
洛青婉继续道:“石叔叔你看,水合县往南就是桃核镇几镇,也就是此次丰州染上疫情的几个镇。再看水合县往东,至少有上百里山路才能通到其他城镇;往西要横渡整条金水河,金水河水流湍急,靠近水合县的地方因有暗礁和漩涡,不易停靠船只。也就是说,除了南边临近的丰州几镇外,水合县往东往西均走不通,那当时疫情能用得上的药材便都应当来自水合县北边的三个州。”
换言之,水合县北部三州,应当都没有药材了。水合县去遂州地界,遂州都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多余的药材给丰州?
发生疫情时,比抬价更可怕的是连药材都没有。朝廷此番物资尚未下拨,盛明远同傅云峰虽赶去了桃核镇,可一旦手中救急的药材用完,短时间内疫区是筹不到药材的。
疫区筹不到药材,便等同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建平侯府只怕会捉襟见肘。
石怀玉不苟言笑,只道:“看来东家到丰州不过才几日,对丰州附近已经了如指掌,此番是建平侯府有福。”
洛青婉笑了笑:“是早前在想染坊的账,顺道看了看而已。石叔叔,若是要最快拿到药材送去桃核镇附近,要走哪条路?”
石怀玉伸手,在经营图册上画了几个圈:“这几处是最近的洛家的药材铺,今日飞鸽传书通知各大管事,晚间可以上路,到桃核镇应该不超过两日,这两日的药材是救济用。”石怀玉继续:“同时让徽州开始运送,这般药材充足,只是收集和运送的时日稍长。第一批,量少轻便,让人快马加鞭,赶在第三日到。第二批,正常走官道,应道在第六和第七日到。若是保险起见,再修书一封,找濮家借药材,生意上的事素来有借有还,濮家最近缺米粮,可将多少上季多收的余粮让给濮家,洛家也少亏一笔。”
晋江独家,防盗比例70,72h其实建平侯府早前也算是燕韩国中首屈一指的豪门,可这些年逐渐没落,竟是连一般的官宦人家都比不得了。加上封地丰州地处偏僻,还不时遭逢天灾人祸,轮到盛明远这一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只剩下个妥妥的“僵”字了。
好容易熬到九月,眼见着就要有收成,结果又逢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灾,丰州过半的土地龟裂,井水干枯,好些地界颗粒无收。原本盘算得好好的建平侯府,还指望今年秋收的粮食勉强过冬,结果各地上供的粮食没盼来,却盼来了一堆来丰州城讨吃食的灾民。
“侯爷向来爱丰州百姓如子,哪里见得我们受家园破碎,颗粒无收,食不饱腹之苦?”
“侯爷呀,我们走了几十里路,是一路乞食才走到的丰州城,但我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侯爷肯定能救济我们……”
“老侯爷在时,我们受过老侯爷的恩惠,如今还时时感念,遇到天灾,我们也只能想到来寻侯爷这条路了。”
……
整个丰州都晓得建平侯盛明远的耳根子软,于是这些个受了灾的,没受灾的,伙同着心中存了侥幸的,都抹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拖家带口来了建平侯府门口哭穷。
盛明远为难:“侯府的余粮还能撑多久?”
司库官面色更青:“往好的说,能有个十日?”
原本侯府就等着秋收的粮食入账救急呢,哪还有什么余粮?这下倒好,侯爷是耳根子又软了,打起自家府中那见底米缸的主意了。
盛明远摊手:“若是都做成粥能多上几日?”
司库官也摊手:“十日便已是都做成粥的数了,要不做粥,连五日撑不到!”
盛明远轻咳两声:“楼兰啊,我们还是开仓济粮吧!”
司库官想死的心都有了!
敢情这祖宗不管账,侯府粮仓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整个秋收,丰州多半的封地都打着受灾的旗号,连半分粮食能进账的影子都没看到,他还反倒要将侯府压仓底的余粮给倒贴出去!
别说过冬了,怕是连秋天都过不了了。
司库官咬牙:“侯爷,侯府上下还有一百多张嘴要吃饭呢,就您大方!”
盛明远心肝都颤了颤:“侯府何时有这么多人的?”
“原本老侯爷在世时,人还要更多些呢,大约有三百口上下。只是后来到了您这里,大家觉得呆在侯府,还不如呆在外面自力更生吃得饱些,就通通出去了。剩下的,大抵都是些老弱病残,大家是都想出去,可出去了也不能自食其力,便只能留在侯府了。”
呃,倒是难为他们了。
盛明远额头三道黑线。
这司库官名唤楼兰,自幼就长在建平侯府,年纪和盛明远相仿,二十出头上下,也是留在建平侯府的少数非“老弱病残”之一。
其实外界一直好奇,这“穷嗖嗖”的建平侯府,都快穷得三面来风了,可怎么就能回回延口残喘的?慢慢的,便也都打听清楚了,建平侯府有个厉害的司库官,能将一碗饭变成一锅粥,一锅粥加点野菜变成十锅粥,如此这般,好赖硬是将风雨飘摇的建平侯府给撑了下来。
这年头,优秀人才难觅,要有这么一个司库官在府中,后院无忧。于是各个侯府都纷纷投出橄榄枝,使出升职加薪等杀手锏,想将楼兰招至麾下。但楼兰都一一婉拒了。
——别的地方多了我,无非锦上添花,我们侯府若少了我,上下皆饿死!
呃,这理由实在无法让人拒绝。
于是各个都在坐等建平侯倒台——那等建平侯府哪天倒台了,欢迎来我府高就,侯府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也由得如此,楼兰在侯府很有威望。
侯府上下都觉得是司库官在养他们,若是指望侯爷,阖府上下怕是都要饿死的。
……
言归正传。
望着侯府内被搬得一空的粮仓底,楼兰坐在石阶上,托腮长叹。有这个败家子侯爷在,侯府能饥一顿饱一顿都属不易。可恼火得是,一旁还有只死鸭子在嘴硬。
“楼兰啊,你说大前年西边遭受了水灾,是不是我们开仓,将银两悉数赠给了灾民的?前年的时候,东部又遇上十年不遇蝗灾,是不是我们开仓,将府中剩下值钱的东西都给东部的流民了?再说今年,半个丰州都遭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我们是不是将库里能吃的,吃不死人的都通通捐出去了?”
“是是是!”楼兰恼火。
“我们饥一顿饱一顿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丰州的百姓,自太爷爷起就追随盛家,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如今我们建平侯府不复早年风光了,可这节骨上,丰州的百姓还能想着追随我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建平侯府自始至终都与百姓同甘共苦,我们建平侯府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侯府。”
“不,这只能说明侯爷你是个扫把星。”
…
楼兰起身:“侯爷,我先前在厨房的灶台旁,侯爷您书房的柜子里,还有各个客房的床底下都偷偷藏了些救急的余粮,约莫还能撑个十日左右。可这也都不过杯水车薪的,总不能眼见着侯府上下这一百多口人跟着挨饿吧?所谓开源节流,下官司库,自然只懂节流之事,可开源之事,侯爷还是需得去问傅大人的。”
傅云峰,建平侯府头号智囊。
早前人称玉兰大学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不可多得的谋臣。燕韩国中各大侯府争相角逐,为求他出山,不惜千里奔袭,一掷千金。
但都被傅云峰一一婉拒了,对外的意思大致是,我傅云峰超凡脱俗,要扶就扶最像烂泥不上墙的建平侯府,这样才能纯粹彰显我傅云峰的个人能力。
……
没过几年,傅云峰才道纯粹的烂泥不是好扶的,带着这建平侯府的一窝子智障,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期间,也不乏还有旁的侯府门第不死心,继续向傅云峰抛橄榄枝的,劝他不要留在建平侯府屈才了,但还是被傅云峰一一婉拒。他是玉兰大学士,是有气节的,即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惜才的侯府纷纷表示,那傅先生等你消肿了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一样欢迎的。
傅云峰心中窝火!
譬如当下,听闻盛明远这个败家子才将侯府粮仓里的余粮都济了!
想到又要饿了上顿没下顿的,傅云峰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睨了盛明远一眼,顶个猪肝脸,口无波澜道:“侯爷,既然都到这节骨眼儿上,傅某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我们丰州这么贫瘠的土地上还要想开源,除非发现了一整座金矿……”
“傅大人,要真有金矿,还用得着这么寒碜吗?”盛明远知晓他敷衍。
傅云峰摆出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既而深吸一口气,垂眸道:“事到如今,那傅某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傅大人请讲。”
“听说,首富洛家的女儿还愁嫁闺中,光是嫁妆就够侯府上下吃好几年的,只是……”傅云峰同情看他:“坊间传闻,首富家的女儿相貌奇丑无比,体态十分臃肿,食量大如奶牛,性格乖戾暴力,最重要的,还是个喜欢扣牙的哑巴……”
“……”→_→
“……”←_←
盛明远嘴角抽了抽:“说吧,你收了洛家多少钱。”
傅云峰镇定:“不多不多,就侯府发不出来的几年工钱。人家说了,无论成不成都给我佣金,买成米粮还够一百多口吃上个天的。我同司库官商议过了,出于道义,拿了人钱财,也得给侯爷指条明路……”
盛明远扶额:“傅大人,能不能晚些,容我考虑考虑?”
傅云峰摇头:“怕是不行,好歹人家也是首富家的女儿,光挥挥衣袖洒出来的金子都够镶一口金牙的,等着排队的人多得去了,谁等你?”
盛明远无语:“既然排队的人多,哪轮得到我?”
傅云峰笃定:“能,毕竟我们建平侯府好歹也是个侯府,总好过一些跑商的,开镖局的,开茶楼的,是商家,便总想攀附官家嘛,亘古不变。而且对方说了,如果是建平侯府来,新郎的笔试和面试都可免了,直接录取,花轿直达侯府门口,这是下官能争取到的最大优惠了。”
“……”
傅云峰挑眉:“侯爷,过了这村儿可真就没这店儿了。”
盛明远心一横:“我娶!”
洛家共有四个总管事,和下属二十四个大管事。
故而每月初九,都会有两个总管事来过经营数据和重大决策,于是过完四个总管事的经营事项便要两个月。等到第三个月,便是三月一次的大管事会议,此时才会将各大管事召集到一处,将三个月以来的经营熟悉和商业消息细化。
以上,便统称为初九执事。
十月初九,正是陆子岩和卓青赶到建安侯府的日子。
洛家的生意统分四大项。
其一,是米粮酒茶药材和香料等大项。
其二,是生丝布匹刺绣和成衣等大项。
其三,是陶瓷器皿古玩和手工艺等大项。
最后,是房产集市码头和商贸等大项。
其中,陆子岩看得是米粮酒茶药材和香料生意,卓青看的是生丝布匹刺绣和成衣生意,其余的两项的经营决策会在十一月初九再看。陆子岩和卓青此次来,便要看的是两人手上的米粮酒茶药材香料和生丝布匹刺绣成衣生意。
账册在几日前便都已经陆续送来,洛青婉业已看完。
这经营数据过得便也快。
有问题的地方,陆子岩和卓青就答疑解惑,石怀玉也从旁给意见。
一上午下来,这经营上的数据便也过了七七八八。
“还有两件事,恐怕要问问东家的意思,东家拿主意。”陆子岩摊开经营画册,经营画册上清晰得标注了陆子岩所看得的米粮酒茶药材和香料生意的分布,已经其余各家在各处的凭借。
洛青婉上前。
陆子岩伸手在画册上某处圈了圈:“今年年生不太好,各处都有遭灾,灾后又多疫情,钱家在关郡一带哄抬药价,加上今年关郡药材欠收,钱家此举如同火上浇油。我们若是再跟,价格势必一路走高,我们讨不到好处。可若是放任钱家哄抬价格不管,关郡这边的货源我们怕是要丢十之八九,等于让钱家白白吃进了这块肥肉。一旦年生好转,各项药材的价格不吃紧,我们在想在关郡收货,恐怕只能捡钱家的残羹冷炙。关郡虽然不算洛家生意的重头,可关系尚需维护,关郡的药商素来在京中有话语权,若是我们失了关郡这头的生意,恐怕这京中也会受牵连。所以,也来问东家拿个意思,要不要和钱家打?”
洛青婉看着图册,似是若有所思,又似随意道起:“我们三月在齐州掐了钱家气焰,钱家要想要找回这口气来,陆叔叔的意思呢?”
她抬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