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镜中？”子夜问他。

桫椤温和地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子夜觉得头有点疼，她刚刚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她想不起来，只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艳尸楼。

“你靠着镜子睡着了，然后突然就落入了这镜中的世界。”桫椤伸手摩挲她的头发，声音像是雪落在花瓣上一样温柔：“子夜，我一直都想这样触碰你。”

子夜心头一颤，伸手抓住了桫椤的袖子。

这世上对她来说重要的人不多。朝歌、桫椤、莲止，总共不过三个。朝歌一向没心没肺，子夜对她很放心。莲止是雪国帝君，如今世间修为第一人，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但桫椤不一样，桫椤肉身毁灭，神魂残破，却毅然给了她两千年修为。而他却只能待在镜中，甚至连长时间现身都做不到。

子夜放不下桫椤。

她一直都想让桫椤好起来，然后这样抱着他。

“桫椤……”子夜将头埋进桫椤怀里，闭上了眼睛。

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桫椤的气息犹如春水漫过长堤，消散了纷繁的红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听见了桫椤的声音：“子夜，你就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可好，我不想再松开你了。”

“……”子夜顿时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清醒了。

她的桫椤从来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绝不会说出这种任性的要求。

可是桫椤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开口：“让我们一起留在这镜中，好不好？”

子夜伸手推开了眼前的桫椤。

在她清醒的瞬间，记忆的碎片也纷至沓来，重新排列组合。

她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在云梦泽，遇见了云梦老人，然后……

子夜醒悟，这根本不是镜中，而是云梦老人的幻境。

“子夜，怎么了？”见她推开自己，桫椤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向前一步想重新抱住她。

子夜跟着后退一步，声音没有温度：“别碰我，你根本不是桫椤。”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桫椤啊。”桫椤的表情像是有些受伤。

子夜偏过头不去看他，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桫椤。”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面前的人。

即便知道这是幻象，她依然不忍心看着这个和桫椤一模一样的人下手。

匕首刚刚触及到幻象的时候，金色的人影就颓然坍塌，重新化为无数流沙融入无尽的虚空中。

桫椤刚刚消失，子夜所在的幻境就整个剧烈震动起来。透着光的裂纹层层蔓延，只听见“啪”一声，幻境便如镜子一般碎了。

子夜从高处摔下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怎么掉下来了？”抬头对上的是纪沧行那双似笑非笑的紫金色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