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舒荣问他。
鹤君兮是回来陪她过上元节的,刚到宫里就被告知她偷偷溜出去了,于是他找了她一晚上。此刻他不是很想理她,走在她前面:“事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哦。”舒荣点点头,小跑两步抓住他的衣袖。鹤君兮愣了一下,任由她抓着自己。
长街上的部分商铺已经关了,今日大家通常会通宵作乐,因此也算不得冷清。鹤君兮带着舒荣在一家卖元宵的铺子前坐下:“两碗元宵。”
“诶,客官您稍等。”老板得令,立刻甩了甩肩上的搭布劳作起来。
“你……”舒荣呆呆望着他。
鹤君兮只是垂着眸替她整了整衣襟:“今年的元宵还没一起吃。”
舒荣的心一下就亮了起来。万千灯火,明月流光,也不及他丝毫。
舒荣觉得那一次的元宵特别美味。
可如今鹤君兮又回去了,这次要换她去找他吗?
舒荣修剪花草的手就这么停住,陷入了沉思。侍女过来小声向她禀告:“王上,听说太傅大人已经回来几天了。”
然后那株舒荣千方百计从南海移植回来的兰花就在她手下咔嚓一声断了。
鹤君兮已经回来了?
那他为何既不来见她也不去上朝?
舒荣指尖发颤,她不愿去想究竟是为何。
第二日朝仪鹤君兮来了。依旧是那样丰神俊逸,挺拔优雅,他立于群臣之前,向她行礼。只是他从始至终,未看她一眼。
舒荣心神难宁,想勉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听百官奏禀,但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到天官太宰上前。
“王上治世五百年,未尝纳过妃室。如今国泰民安,王上是时考虑充盈后宫。有德才兼备的郎君侍奉左右,也可替王上舒缓身心。”
这话说得直接,偏偏其他人还纷纷应和“太宰大人说得对”。
舒荣气急,去看鹤君兮。但在看到他那双眸低垂,静如止水的表情时,她的心一下就凉了。
她懂了,原来是他授意,否则太宰怎么敢提这个议题。
舒荣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要忍住。
但那股翻滚着上涌的情绪像是铺天巨浪般将她吞噬,舒荣一拳捶在王座的扶手上。她手上凝了气,竟生生将扶手上的珊瑚明珠拍碎,鲜血顺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滴下来。
“王上!”众人大骇,将头深深俯下。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女王震怒如斯。
鹤君兮依旧站着,不说话,也不看她。
这一口气发出来竟像是抽走了舒荣所有的力气,手无力垂下,舒荣喃喃:“都退下吧。”
这一晚舒荣醉了。
整个寝宫的侍卫和侍女都被她赶出去了,舒荣穿着睡袍醉倒在地上。酒香凛冽,一口灌下去整个喉咙都是灼烧感。
长发未束,玉足纤纤。舒荣很久没有这样放肆了。
又灌了一口酒,却因为喝得太急猛地咳嗽起来。也许是因为咳嗽,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因为种种的种种。舒荣哭了。
悄无声息的哭泣,视线一片模糊。
而就是在这模糊中,舒荣似乎看到了鹤君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