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炳是陪他最久的好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属下,那些年他们在聊州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穷兄弟两个无话不谈,有话直说,完全不需要顾忌什么,而现在,他们有了权势和钱财,阿炳和他说话,却要三思而后行了。
“我考虑考虑。”秦隽说道。
卢炳有点急,忍不住说道:“表哥,聂三虎不是甘于平庸的碌碌之辈,他也是想建功立业的,你把他放逐到辽东,万一他心有不服,投奔了别人,可就麻烦了!”
“这我倒不怕!”秦隽笑道,笑容有些冰冷,聂三虎若是投了别人,他日在战场上相见,一刀砍了,还不需要手下留情,更不用什么顾虑。
卢炳一看秦隽的表情,就知道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胡乱说的,聂三虎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可惜他一身本事,却得不到施展的地儿罢了。”
秦隽不想和卢炳生了嫌隙,便颔首道:“我知道,这事我会考虑的。”
卢炳心中暗暗高兴,秦隽既然这么说,那聂三虎十有八九能回来的。
果然,在秦衡启程出发去聊州时,秦隽一封调令也发往了辽东,让聂三虎整理行装,回到聊州,坐镇后方。
秦衡是带着崔佑的人头上路的,好在时节渐冷,又有冰块包裹,到达聊州时,保存还算完整,秦衡轻舒了口气,觉得自己一路上担惊受怕,不是怕有人来劫杀他,而是怕人头烂掉,也算值了。
他爹千里奔袭崔佑,又唠唠叨叨的让他带人头回辽东,不就是想在他娘跟前表现一下么!他要是办砸了事,让他爹没表现成唉,儿子难做啊!
未秋多日不见大儿子,如今大儿子回来了,当然高兴,她先领着秦衡去给卢氏墓前烧纸上香,给卢氏报了秦隽父子平安的消息。
“你祖母过世前,最挂念的就是你和你爹了。”未秋叹道,“老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担惊受怕的。”
秦衡披麻戴孝,默默的跪在地上给卢氏磕头,认真的完成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算是补上了卢氏后事上该行的礼。
回到家后,茜茜问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秦衡说道:“放心,快了,爹说怎么也得赶上给祖母过五七。”
“你回去后告诉你爹,千万别急着赶回来,战场凶险。”未秋说道,“凡事以你们安危为重,你祖母不会因为这些事责怪你们的。”
秦衡笑着点头,“我知道,父亲心里有分寸。对了,娘,父亲托我给你带回来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看”
未秋抽了抽嘴角,她早从秦隽的信里头知道这份大礼是什么了,虽然感动秦隽的贴心,但是
“算了,找个地方埋了吧!”未秋说道。
她没兴趣看那个。
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她被崔氏兄妹绑架到荒山时绝望无助的岁月好像隔世,如今大仇得报,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未秋知道,只要她想办的事,秦隽都会默默的帮她办到。
秦隽来到义城时,秦井两家联军已经打下了雍,荆二州,正等着他来商量怎么分地盘。井恪见到他时一脸的愠怒,不用秦隽说,井恪心里也清楚,秦隽定是已经杀了崔佑。
井恪看着秦隽,一脸的冷笑,“秦大人姗姗来迟,可是办完了要紧的事?”
“大舅肝火可真旺!”秦衡跟井麒咬耳朵,摇头叹气。
井麒抬高下巴,努力和井恪的表情保持一致,他才不要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臭小子,他的心灵创伤还没有痊愈呢!
“不知道阿衡在这里,有没有给井大人添麻烦?”秦隽温声说道。
井恪冷哼了一声,“你生的好儿子,你能不知道?”
“那我就多谢井大人对犬子的照顾了。”秦隽依旧是好脾气。
在井恪看来,秦隽这完全就是心虚加气短,还要再呛声的时候,赶来的井昭劝道:“好了,赶快说正事吧!”
女婿千里奔袭崔佑,为清芷报仇,井昭心里给秦隽点了无数个赞,早乐开了花。
“伯父,你这是在包庇他!”井恪气的险些跳脚。
井昭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心眼作甚?姓崔的死都死了,他技不如人,怨的了谁?”
“这次我有事未来,失信于人,是我的过错。”秦隽稳稳的说道,“雍,荆二州都给井大人吧,容我在此逗留几日,往南打下巴陵三府就行了。”
巴陵三府是鱼米之乡,井恪当然也想要,但他心里清楚,秦隽在巴陵三府民众的心中声望有多高,他便是拿下了巴陵三府,想要收服也是要花大力气的,不如卖个人情给秦隽。
最重要的是,巴陵三府和山东,河北,辽东均不挨边,反而和江南太守马俊的地盘挨着,秦隽从周隆手里夺了巴陵三府,马俊能眼睁睁的看着肥肉落到他人手里?秦隽想要巴陵三府,就得先搞定马俊,马俊可不是吃素的。
这算是他为秦隽下的一个套,就看秦隽愿不愿意往下跳了。
他以为秦隽会先借他的势在雍,荆二州站稳脚跟,然后对巴陵三府徐徐图之,结果秦隽居然不要雍,荆二州了。
“你想做什么?”井恪忍不住问道。
秦隽要是没什么阴谋的话他井字倒着写。
“我能做什么?”秦隽双手一摊,反问道。
井恪语塞,沉着脸说道:“当初联盟的时候,就已经约好,打下雍,荆二州后,我们平分地盘,我岂是那种爱占便宜的贪利小人?”说着,井恪拿出一支笔,在雍,荆二州中间划了一条线,说道:“东面归你了。”
他原本就没打算独吞,若是没有秦隽的兵马,仅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啃下这块骨头,若是全占了,未免吃相难看,他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是风骨俱全的井家领头羊,给秦隽块地盘正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大舅执意要给,我们却之不恭。”秦衡笑眯眯的感慨道,“既然如此,那外甥就收下啦!”
不要白不要嘛!
从井恪营帐出来后,井昭追了出来,先是慈爱的摸了摸秦衡的脑袋,随后对秦隽说道:“阿恪就那臭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