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手脚冰凉,心惊胆战的看了看身后的各路大员,又看了看淡笑着,目光却透露着不善的秦隽,扯了扯姜泽的手,怯生生的说道:“舅父”
姜泽收回了视线,淡淡的说道:“既然秦太守来了,还请站过来吧。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了献俘的仪式。”
秦隽看了眼简直成惊弓之鸟的小皇帝,朝皇帝行了个礼,扔掉了头盔,步履矫健的走到了各路大员的队伍里。
上了城楼,小皇帝低头看了眼,立刻就被城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给吓到了,脸色惨白,两股战战,若不是靠姜泽撑着,险些腿一软,坐到地上。
姜泽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握紧了小皇帝的手,轻声说道:“站好,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看到你露了怯。”
皇上强势,臣子就弱势,相反,皇上若是弱势,臣子们就会强势,不服皇上。
周刃一身战袍,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气势十足,仰头看着姜泽和小皇帝,笑道:“皇上,姜大人,是不是可以开始献俘了。”
所谓献俘,就是把俘虏的这些人在城门口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小皇帝根本就没胆量看这个场景,下意识的就想往后缩,被姜泽拉住了。
“辛苦周大人了!”姜泽朗声说道,“开始吧!”
周刃看着脸色惨白的小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他十岁的时候已经随着祖父在战场上历练了,而这个十岁的小皇帝却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很快的,战俘们被一个个拉到了城门口,书记官念出一个名字,刽子手就手起刀落,城门下一片血光,头颅滚的到处都是,血腥气冲天。
不少跟随皇帝来观看献俘的文官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骇人的场景,止不住的呕吐起来,人群中议论纷纷,秦隽可以清楚的听到这些抱怨声。
“真是残忍啊!”
“周大人这一招可真是”
“到底都是人命,这么个杀法,有伤天和!”
秦隽束手而立,恍若未听到这些抱怨,这些文官们的牢骚不足畏惧,当初反贼作乱的时候,攻击周刃剿匪不力的是他们,如今抱怨周刃杀气太重的也是他们。这会儿他感到有人看向了他,抬眼看去,正好碰上了井恪的视线,秦隽朝他略略点头,便垂下了眼眸。
小皇帝紧闭着眼睛,颤抖着焦急的问道:“怎么还没有砍完?什么时候能完?快些吧”
未秋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秦隽的袖子,急急忙忙的问道:“真的?他让你们进京做什么?是不是怕周刃谋反?”
秦隽点点头,“周刃手上的兵虽然多,但也多不过地方上私兵加起来的总和,我们要是去了京城,周刃如果谋反,势必要忌惮一番。宫里已经是没法子了,小皇帝太年幼,谁愿意跪拜一个孩子?”
“那总是有风险的,就是你们去了,周刃也不见得就会安分的当个臣子。”未秋摇头,周刃若是不管不顾,拼个鱼死网破,直接杀了秦隽这样手握私兵的地方大员,山东和辽东有再多私兵又有什么用?
“不能不去吗?”未秋问道。
秦隽摇摇头,严肃的说道:“当然不能,这是盖了玉玺的诏书,不去的话视同谋逆,乱臣贼子人人都可得而诛之,还可以顺便接手这人的地盘和势力。”
未秋立刻急了,握紧了秦隽的手,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秦隽看着未秋,突然笑了起来,柔柔的吻上了未秋的唇,放开未秋后,说道:“傻瓜,骗你的!”
“你这人真是的!”未秋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使劲拧了下秦隽的胳膊,她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只是秦隽的一个玩笑。
秦隽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快起来吧,等会儿秦毅过来了,该说他娘赖床到现在了!”
未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战斗机最无耻,她一生气就把孩子抬出来当挡箭牌。
这天夜里,秦隽搂着未秋,等她睡下后,起身拿着衣服到了外室穿好了,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虎头牵着马,举着一个火把,带着几个人等候在院子外面了。
秦隽翻身上马,说道:“走吧!”
几个人趁着夜色,出了聊州城门,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路上,虎头担心的说道:“公子,你又不跟夫人说实话,等咱们回来后,夫人会打死我的。”
夫人肯定不舍得打公子,可她心里有气,总得找个人出气,回回倒霉的人都是他。
月朗星稀,夜色醉人,几个人策马奔跑,夜风呼呼的刮过耳畔,把秦隽的袍子吹的衣抉翻飞,马头上绑着的火把形成了一个快速移动的火龙。原本是肃杀紧张的时刻,秦隽却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很认真的对虎头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不让她打死你。”
虎头担心的更厉害了,他儿子才五岁啊,不能这么小就没了爹
秦隽想起了临走时看到的未秋安静祥和的睡颜,她脾气那么坏,醒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可他又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来,京城如今那么凶险,带着她肯定有诸多不便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京城有个姜泽,下意识的,他就想让未秋离姜泽远远的。
几个人日夜兼程,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到了洛阳,碰上了同样受诏进京的井恪,和井恪一起结伴,快马加鞭的抵达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