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总有报答她的时候。”
秦隽笑了笑,颇有些无奈,“我是特地向皇上申请来聊州做太守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照顾母亲。可母亲无欲无求,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孝敬她。”
多年的孀居生活,让卢氏长成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怯懦性子,她为了给秦筑积福,除了烧香拜佛外,还食素,每天吃饭只要青菜馒头,头上只戴一个灰色或黑色的抹额,发髻用素银钗子挽起,衣裳都挑朴素的料子穿。
面对过继来的儿子,卢氏更是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而秦隽也是一样,面对养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孝敬才能让卢氏满意。
未秋想了想,说道:“父亲母亲当初过继你,就是打着让你继承香火的主意,现在我们都在她跟前,母亲后半辈子算是有了依靠,虽然她不爱这些物欲,但心里想必是极欢喜现在的生活的。”
“希望如此。”秦隽叹道。
未秋又说道:“今天上午祖母和秦纲媳妇过来了,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她们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不必将他们挂在心上。”秦隽说道,“以后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让门房说你们不在家,平日里年节孝敬就足够了。有大爷爷在,他们闹腾不起来。”
未秋便笑了,秦隽把族长的孙子安排了职位,并承诺但凡读书有出息的秦家子弟,一定会予以重用,族长为了孙子的前途,当然是可着劲的帮秦隽。
其实像族长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不像秦四太爷一家,仗着和秦隽有几分面子情,架子摆的大,要求也高,让人望而生厌。
车快走到府衙的时候,秦隽又看了未秋一眼,问道:“没别的事了?”
未秋摇摇头,眨着眼睛看着他,从他们出京开始,到现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秦隽就时不时诡异的看她一眼,一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的表情。
“没事了啊!”未秋诧异的说道,想了半天,想起来一件事,“哦,给阿衡找夫子找的怎么样了?”
孩子的教育问题最大!
秦隽沉默了会儿,说道:“还在找,有人推荐了几个,我找来看了,都不怎么样。”
未秋看他瞪着眼睛,一副心塞郁闷的模样,跟个求抚摸的哈士奇似的,忍不住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说道:“不急,慢慢来啊!”
秦隽抓住了未秋作怪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未秋站到了卢氏身边,握住了卢氏的手,一脸担忧的看着秦四太夫人,问道:“祖母,可是大伯母惹您和祖父生气了?”又皱眉看向了秦纲媳妇,指责道:“纲嫂子,不是我说你,咱们是做小辈的,要是大伯父和大伯母有做的不孝顺的地方,得在旁边帮忙着些,他们想不到的,没做到的,你和八哥得做到,是不是!”
四太夫人没想到未秋直接把话题“歪”到大儿媳妇身上去了,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秦纲媳妇直接被噎到了,看未秋一脸严厉的模样,憋气憋的脸都红了。
还能这样?!
“我不是说你大伯母!”四太夫人最后硬邦邦的甩出来一句。
未秋眨眨眼,恍然大悟,“那您老人家说的是三伯母还是五伯母?您放心,等会儿我就跟阿隽说,让族长好好训斥三伯父和五伯父,您有这么多儿子儿媳妇,还享不了儿媳妇的福,伯父们是怎么管教伯母的!”
秦纲媳妇陪笑陪的脸都僵硬了,暗地里埋怨四太夫人不会说话,一句话把几个儿媳妇都拖下了水。
“您放心,我一定让大爷爷给您和祖父主持公道!”未秋强调了一遍。
四太夫人又急又气,想发火又畏惧这个孙媳妇娘家的势力,半晌才说道:“我刚才不过顺嘴一说,没那么回事。”
“那您以后可得注意着点!”未秋笑道,“您在我们这些小辈面前说不要紧,可要是传出去了,人家指不定怎么想呢!您和祖父将来可是要跟着大伯父一家过的,要是外头的人误会大伯父和大伯母不孝顺,那可就不好了!”
秦纲媳妇急了,“怎么能跟我父亲母亲过呢?你们在太守府吃香喝辣的,就不管祖父祖母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管祖父祖母了?这是两回事啊!”未秋诧异的说道,“纲嫂子,我只听说过长子长媳奉养父母的,可没听说过要行九的孙子接祖父祖母出来住的,莫非聊州的规矩和别处不同?我和阿隽倒是想奉养祖父祖母,可真接出来了,那把大伯父大伯母的脸面置于何地啊!”
秦四太夫人简直忍无可忍,论歪理她歪不过未秋,尖叫道:“阿隽呢?”
“阿隽这两天在接见山东各处的官员,忙的很呢!”未秋笑道,“祖母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秦纲媳妇听的两眼放光,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暗中拉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的秦四太夫人,笑道:“九弟官当的大,事肯定多!九弟妹,你们忙,我们回去了!”说罢,硬搀着不情不愿的秦四太夫人走了。
等两人走后,卢氏拉着未秋叹道:“这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未秋也有些心烦,秦家四房的男人没一个有营生的,全靠祖上留下的那点田产,收租过活。
可以想象,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窝憋在一个小院子里,没事做,虽然吃的饱饭,但日子过的也是紧紧巴巴,为点蝇头小利就能吵成鸭澡堂一样,卢氏带着秦隽孤儿寡母,更是众人欺负的对象,也怪不得秦隽平时提都不愿意提在聊州生活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秦隽抽了空出来,带着未秋和孩子们去了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