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后,井赫一身寒气,手还没暖热,就接到了下人的回报,他们已经找到了陈方夫妇的所在。
井赫面容扭曲,“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下人为难的说道:“陈家夫妇带着秦隽的两个孩子躲在京郊的庄子上,大老爷也在,拿了把刀架自己脖子上,说要是我们敢闯,他就敢往自己身上戳刀子,看我们敢不敢担这个责任!”
井赫气的险些晕过去,“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大老爷还说了……”下人支支吾吾的开口了,一副不敢说的模样。
“说什么了?”井赫直觉上认为井昭不会说什么好话。
半天,下人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大老爷说,井家欠二姑娘太多,还不完的。而且二姑娘带走的这些都是不义之财,舍了就舍了,别计较着不放了,拿去赈灾给百姓们造福,也是给井家人积德,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
最后一句,打死他都不敢在井赫跟前说出来。
“下去吧!”井赫没好气的摆手。
“还有一事。”下人壮着胆子说道,“门房来报,说秦笙秦大人带了夫人和儿子来拜年……”
井赫听到秦笙两个字简直要暴跳如雷,扔了手里的茶盅骂道:“让他们滚!”
拜个毛的年,分明就是来问年后升官的事!
秦家的媳妇搬空了井家的家产,秦笙还想升官?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过了年就撸了他的官,让他和他儿子回家喝西北风去!
下人慌忙行了礼退了下去。
门房处被井家管事客气的劝走的秦笙还不肯放弃,厚着脸皮要探望井丞相,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还是被井家的管事连劝带轰的送回了马车。
“言而无信!”秦笙坐到马车上后,气的嘴唇都抖了,“枉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早知道这样,父亲当初就别举荐二弟了。”秦誉低声说道,“结果井家人不讲信用,二弟还和父亲离心离德了。”
不只如此,秦笙的名声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了。
秦笙倒是不在意这些,说道:“这倒无所谓,反正他这一去,难回来了,而且,他和我们又不亲,喂不熟的白眼狼!哎,你二弟是个脑子糊涂的,姚家又靠不住……不管怎么说,井家才是真不能得罪的,就是知道他们不守信用,这事交给我,我也得办……我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便是没有我们的好处,也绝不会有我们的坏处。你还年轻,不能意气用事。”
秦誉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井麒往后躲了一步,涎着笑脸,讨好的说道:“不用客气,那不是应该的么……”
未秋觉得,要是井丞相看到自己孙子如此不争气,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在井麒刚出生时干脆掐死算了,免得给井家一群大牲口丢人。
这不是未秋头一次过长江,前世的时候,她去过武汉,去过南京,去过九江,走过很多座长江大桥,坐在飞驰的汽车上,横跨江面不过分分钟的事。
然而真的站在船上,等着船缓慢驶过波澜壮阔的江面,看着岸边枯黄的高大芦苇丛,感受着江上雾茫茫的水汽和铺天盖地的寒意,还是头一次。
他们租来的船已经算是大船了,然而行驶在这茫茫的江面上,就像是大海里的一片孤舟,雾气中看不到前后,仿佛江面是无限的宽广一样。
这样更能让人真切体会到大自然的伟大和人类的渺小。
未秋听到周刃和他带过来的汉子们站在一起谈话,有几个情绪激动的汉子声音略大,传到了未秋的耳朵里。
“……在位者无德,当有德者居之!”
“周老大人在军中德高望重,周大人又极有才干,何必自谦……”
这些话不像是她应该听的,未秋便轻手轻脚的转身,去了船头,看船家的两个半大孩子下网捞鱼,忙活了一会儿,就捞上来三四尾两三斤重的鱼,开心的去找父母表功,一家人高兴的笑成一团。
不知道茜茜和秦衡怎么样了,在祝氏那里有没有乖乖听话。茜茜一向早熟懂事,未秋很是放心大女儿,可秦衡就喜欢调皮捣蛋,他只怵秦隽一个,现在秦隽和她都不在,陈方和祝氏又溺爱他溺爱的不行,估计淘的上房揭瓦了!
其实她想,幸福件很简单的事,有吃的有喝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一家人能够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她和秦隽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从没想过去害谁,活的认真而踏实。可偏偏有人就是连他们这点小小的要求都看不惯,把他们一家子往绝路上逼。
有句话说的好,你不仁我不义。
她一点都不后悔把井家搬空的事,她只恨当时没多长几只手,把井家的门窗都拆了带走。
什么诗书世家,不过就是窝心黑皮厚的老鼠精,当初靠偷白秀兰的嫁妆发家,现在跻身到了高层,把自己包装成贵族后粉墨登场,一个比一个还虚伪!
现在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井家人得气疯成什么模样,毕竟是号称京城第一的高门,快过年了出了家贼,被洗劫了库房,应该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新鲜事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只在洛阳遇到过一次算不上阻拦的阻拦,井家人的行动比预想中慢太多了,而且井麒还在他们手里,井家人不要井麒了?
难道是井昭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对井老贼,井贼和井小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多么的卑劣,多么的无耻,决定痛改前非,这些家产权当捐给灾区人民了?
未秋想想,看着站在六月身旁,一脸傲娇的井小爷,忍不住笑了起来。井丞相他们能悔悟,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事实上,并不是井家人不想报复,而是他们忙不过来,井丞相在雪地中被气昏后,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