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丧家之犬。”未秋好心的说道。
牛二虎连忙说道:“对,就是啥犬的,三虎是念过书的人,跟我这种大老粗不一样!他病倒了,我们兄弟三个就没了出主意的人。三弟最小,命也金贵,大哥跟我说了,舍了我们两个的命不要,也得保住了老三……”
“既然是读书人,怎么做了土匪?”未秋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三弟的爹和爷爷还是做官的,听说是得罪了皇帝,一家老小都被流放到辽东了。后来,一家人就只剩下他了,他无处可去,便跟着我们落草了。”牛二虎说道,语气带着点伤感。
秦隽沉默了一会儿,都到这时候了,牛二虎犯不着说假话来骗他,而且就牛二虎那脑子,也编不出这么像模像样的假话来。
虽然本朝律法规定刑不上大夫,没有处死文官的规定,但皇帝昏聩,被流放的大臣不在少数,那些文官身子孱弱,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千里跋涉之苦,即便熬过了赶路,又能在条件恶劣的流放之地活几年?
“你说你三弟发烧了?他人在哪里?”未秋问道,发烧了,说明伤口感染了,若不尽快治疗,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他。
牛二虎连忙说道:“我们把他藏在一处山洞里了,我带你们去找!”
秦隽却摇了摇头,“我的人跟你过去,把他带过来。”他再也不能让他媳妇置身于危险之中了,谁能保证这个看似憨直没心眼的牛二虎是不是在演苦肉计,帮满良布置一个圈套?
很快的,吴忠就带了几十个心腹,押着彭大虎去了他们藏匿聂三虎的山洞,抬回来了奄奄一息的聂三虎,安置在了牛二虎所在的小屋子里。
“三弟,三弟!”依旧被捆在床上的牛二虎伸长脖子,朝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的聂三虎高声喊道,却没人搭理他。
未秋看到聂三虎时,有些吃惊,这个聂三虎虽然发烧,满脸通红,却穿着长衫,墨发束顶,眉宇俊秀,年轻的很,一点都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凶横土匪。
想起牛二虎说的聂三虎的身世,未秋忍不住叹息,倘若他没有经历家破人亡的惨剧,现在应该有了娇妻幼子,而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到现在险些连命都搭上了。
“夫人,我三弟怎么样了?”牛二虎见聂三虎昏迷不醒,急忙问未秋。
未秋揭开聂三虎断臂上草草包扎的布片,伤口处已经发黑腐烂,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吴忠当场就捂着嘴跑出去吐了个昏天暗地。
“情况不好。”未秋低声跟秦隽说道,“他这半截断臂,保不住了。”
“你知道本官想要什么?”秦隽冷笑着,语气讥讽,手又要劈过去,却被未秋挡住了。
未秋笑道:“你说说,秦太守想要什么?”
看这个牛二虎不像是说谎,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她也挺好奇自家老公想要什么的。
牛二虎看了眼周围,就只有吴忠守在门口,而且还是背对着屋里的,因为实在没胆直面太守夫人手下血淋淋的人生。押运他的兵士都被秦隽屏退了出去,可能是不想让人看到太守夫人给人治伤的情景,也是,这么吓人的场面要是叫人传了出去,原本漂亮亲切的太守夫人身上也会蒙上一层恐怖的色彩。
他想起了牢里大哥对他的叮嘱,压低了嗓门,对秦隽和未秋说道:“大人,只要夫人能治好我们三弟,我们兄弟三个送太守大人一座银矿!”
未秋震惊的愣在当场,她确实没想到,银矿的下落居然在这个看起来邋遢潦倒的土匪手中。
秦隽却毫不动容,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手中的匕首闪着寒芒,冷冰冰的说道:“你这是在提条件?”
“不敢。”牛二虎咬牙说道,盯着秦隽和未秋不放,他不信秦隽对这么一个银矿不动心。
秦隽讥讽的笑了,“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条件?聂三虎眼看就要活不成,你们兄弟二人都在我手中,倘若我用彭大虎的命做条件,银矿的下落,你说还是不说?牛二虎,你似乎还没明白,你们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你们还没资格跟我开条件。”
想用银矿来诱惑他?也太天真了一点,吴忠手下那班酷吏,有千万种方法让人开口。即便牛二虎兄弟不说,他日后也有办法得知。
牛二虎目瞪口呆,转瞬想明白了,七尺高的大汉红了眼眶,急的想辩解,却又苦于口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一开口就得罪了秦隽和秦夫人。
“秦大人,我牛二虎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您要不跟我大哥谈,他比我会说话!”牛二虎哽咽道,“只要夫人肯给我三弟治伤,我们兄弟两个的命,还有那个银矿,都是您的!”
“我治!”未秋突然开口了,看着牛二虎问道:“你那个三弟,人在哪里?”
秦隽一惊,刚要开口,未秋就摆了摆手,说道:“不管我治不治你们三弟,你们的命也好,银矿也好,我相公都会有办法拿到,所以别提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了。”
“夫人……”牛二虎激动的要哭出来了,要不是被绳子捆在门板上,当即就要给未秋磕头谢恩。
未秋笑道:“你们当我善心大发好了,不过我先说清楚,第一,不保证能治好,第二,聂三虎要进大牢。”
就算是对彭大虎牛二虎宁愿不要命,也要想办法救聂三虎的感情有所触动,未秋还是不会忘记这三人是土匪的,就算治好了伤,也该进大牢,事后是砍头还是流放,看秦隽的意思了。
有了秦茜和秦衡之后,未秋就想去做一些善事,她坚信,她善因种多了,总会有善果回报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