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酸了!”未秋红了脸,在秦隽看不到的地方飞了个白眼。
秦隽笑着搂紧了未秋,一手摸着她的肚子,说道:“是你说的,怀孕的时候不能生气,不能大悲大喜的。你自己说说,你今天吃的这叫什么飞醋?”
未秋哼了一声,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个戏班子是满良的?”
秦隽说道:“是,听说是从南边寻来的戏班子。”
“这个满良不是汉人吧?”未秋问道,“我看那个满鹏,不像是普通人。”说他有气势,可那气势不像是姜泽井恪那般高门子弟娇养出来的贵气,也不像是痞气。
“听说是北边的女真出身,只是无从考证。”秦隽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来盛州落户之前,在山上当土匪,可能地位还不低。”
未秋惊讶不已,看戏的时候满鹏和她之间就隔了一个秦隽,没想到她这辈子居然和一个土匪公子离那么近。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未秋愤愤然,那个唱戏的女旦绝对是满良想“孝敬”给秦隽的!不就是看她这个正室怀孕了,想趁虚而入!
看戏事件并没有在未秋心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秦隽要是因为一个唱戏的女旦和她翻脸,那他就不是秦隽了。
到了六月,未秋的肚子凸出的很明显了,盛州虽然冬天冷,可夏天凉爽,白天热的时候未秋就躲在屋里不出来,晚上凉快了就拉着秦隽在院子里散步。
这天未秋在院子里等了许久,都不见秦隽回来,听虎头说秦隽还在前面衙门,她便起身去了前院,这会儿上太守府的大小官吏们都回家了,她去前面也不用避讳着谁。
然而她还没到前院门口,就听到了一阵阵暴怒的吼声,在夏日的夜里传的老远,还夹杂着卢炳的劝慰声。
“满良这个老贼!他真当自己是辽东的皇帝了不成!”秦隽的怒吼声还在继续,“让他在家里等着,我上门斩他这贼子的狗头!”
“大人,都是下官的错,大人三思啊!”吴忠大声说道。
秦隽高声喝断了吴忠,“你当然有错!快去清点人马!”
接着未秋就听到了咚咚的脚步声往她这边走,像是极为气愤,步步都踏的极重。
就在未秋伸手想推门的时候,前院通往后院的门嘭的一声被人重重的踢开了,吓了她一跳。
她吓了一跳,踢开门怒气冲冲的秦隽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抓住了她的手,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吓到你了?”
“我等你回来吃饭……”未秋结结巴巴的说道,看了眼秦隽背后拼命冲她使眼色的卢炳,又灵机一动,埋怨道:“你怎么现在还不回来?我都饿死了!”
秦隽原本因气愤涨的通红的脸色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都这么晚了啊?”
“你才知道啊!”未秋笑道,拉了他的手往后院走,“饭都凉了,赶紧吃饭吧!”
大夏天的,秦隽的手冰凉的吓人。
送戏不过是个幌子,打出结交的第一步才是真正目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秦隽会回绝掉时,秦隽却答应了,惊掉了无数的眼珠。
“大人果然手腕高超!”杜信口沫横飞的拍着马屁,“先晾他一晾,满良便急了,又来讨好大人了,这回我们便占据主动了,大人,您高,实在是高!”说着,还夸张的翘起了大拇指。
卢炳说道:“不是这样的。”
杜信敢挤兑吴忠,但他还不敢挤兑太守的表弟,连忙谦虚的问道:“那是怎么样的?莫非太守大人此举另有深意?吾等愚钝,尚不能意会大人的精髓啊!”
卢炳便好心解释道:“上次是满良办寿宴,表哥要过去的话得送寿礼,所以表哥不去,这次是满良送表哥礼,所以表哥同意了。”
杜信呆了半晌,不敢置信,“真的假的?”秦隽眼皮子也太浅了吧?给盛州满送一份礼,他肯定会回十份给秦隽的。
卢炳龇牙一笑,“当然是……假的!”
等杜信出去了,秦隽摇头道:“你别逗他了,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耍嘴皮子,奉承的人浑身起疙瘩,就是个小人,有本事真刀真枪的上山杀土匪去!”卢炳不屑的说道。
秦隽笑了笑,“阿炳,越是这样的小人才越不能得罪。他们这群刀笔吏,下笔如下刀,刀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杀人凭的是一张嘴,一支笔,杀人不见血,不但杀了人,还污了人一世英名。”
卢炳不是只会蛮干的莽夫,听秦隽这么说,便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欺负他了。”
“表哥,你真要同盛州满攀交情啊?”卢炳问道。他想到这两天衙门里最热烈讨论的就是这个话题,有人猜秦隽是为了虚以委蛇,有人觉得秦隽是准备和盛州满握手言欢了,甚至还有人打赌,赌秦隽和盛州满会拜把子,一统盛州的黑白两道,新老土地爷合二为一。
秦隽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要听他的戏班子唱戏?”卢炳又问道。
秦隽诧异的说道:“之前不是说的清楚明白么?你嫂子想听戏啊!”
卢炳跌脚,看着秦隽的背影泪流满面,还真就只是这样!
有戏听未秋当然高兴,为了防止像上次一样,来的戏班子过于接地气,在开戏前,未秋还特意去看了眼。
不愧是盛州满送来的,果然高端大气上档次,高大的戏台,全套的锣鼓班子,精美的戏服和头饰,还有长相伶俐漂亮的女旦。
这年头难得有个像样的娱乐活动,不光是太守府后院的人都来看新鲜了,不少官员也厚着脸皮带着家眷来看戏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圆胖脸的中年男子朝秦隽和未秋行了礼,笑道:“秦大人,幸会,在下满鹏。”
秦隽朝他略略点头,便带着未秋坐到了戏台最前排。
“那个是谁啊?”未秋低声问道,“他姓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