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小伙该有的羞涩和腼腆,这一刻在秦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要是秦隽就这么点头,被未秋三两句话激的转头走了,那他就不是秦隽了。
“不,是我,我有话想跟你说。”秦隽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看着未秋说道。
说这话之前,秦隽就想明白了,哪怕被未秋婉拒了,他也不后悔,他只是想试一试,否则就任未秋这么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那你说吧。”未秋说道,平静的声音中透着欢喜,她不是傻子,当然能感受到秦隽看向她时眼神中的爱慕情意。
秦隽涨红了脸,转头看了眼大门上的铁锁,问道:“家里没人?”
未秋点点头,“家里的灶熄了,柴禾也没有了,我娘带着他们去我姥姥家了,我回来拿点东西。”
说着,未秋拿出钥匙,开了门,站在门口朝秦隽嫣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吧。”
秦隽便跟在未秋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正中放着两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行李,用防雨的油布盖着。
秦隽看在眼里,要不是今天下雨,他们应该天不亮就出发了。
“你有什么事?”未秋收了伞,站在廊下问道。
秦隽低头看向了未秋手里的伞,乌木伞骨,素白的油纸伞面上画着两三支盛开的桃花,水气氤氲下,桃花愈发的鲜艳明丽。
他好像突然来了勇气,看着未秋,声音平稳清越,问道:“你能不能留在京城,不回汴州了?”
未秋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会这么问,看着秦隽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父母兄妹都回家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做什么?”
秦隽摇了摇头,手在袖中握紧了拳头,慢慢的说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会照顾好你,还有茜茜的。”
未秋直视着秦隽,目光明亮,笑容浅浅,“那秦公子打算让我和茜茜以什么身份接受你的照顾呢?”
秦隽也弯起了唇角,真不愧是陈未秋。
刚才这女人还喊他秦隽,现在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上了,就喊他秦公子了,冷漠又疏离。他敢肯定,要是他的回答有一丁点不让未秋满意的,未秋手里那把乌木柄的伞就会毫不客气的招呼到他身上,让他立刻滚蛋!
秦隽自认自己的经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那些从小父母双亡的小乞儿来说,他幸运的很,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聊州,至少他衣食无忧,没挨冻受饿,可比起亲大哥秦誉来说,他就是个捡来的孩子了。
对于嗣父秦筑,秦隽的记忆并不多,他被过继给秦筑的时候,秦筑就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强撑着举行完了过继仪式,没两天就撒手归西了。
亲生父亲眼里只有秦誉,主母姚氏憎恶他,嗣母卢氏只会严格要求他。不管在秦府还是聊州养父母家中,总是那么冷冰冰的,死气沉沉,充满了让人窒息的压抑味道。
秦隽快二十岁了,回忆起这二十年的人生,好像记忆中只有她是鲜活的,彩色的,充满了生命力,不管是发脾气还是讨好撒娇,一颦一笑,他都记的清清楚楚。自从再见到她,他整个人好像都不受控制了,眼里心里装的都是她。
看到她连走个小巷子都害怕,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心疼的厉害,倘若不是姜泽没用,她也不至于这无妄之灾。
长这么大,秦隽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想拥有这么一个人,想要时时刻刻的看到她。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假如他下了衙门回家,有她和茜茜在家里做好了饭等他,那该是多么幸福满满的事情!
可她今天就要走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想到这里,秦隽一颗心仿佛被捏紧了似的,慌的厉害。未秋那番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在她眼里,他是一个讲情义,负责任的好人。
他根本没她想的那么好……她那么单纯,总是容易把人往好处想,将来肯定要吃亏,他怎么放心的下?
秦隽摇了摇头,看窗外天色已经亮了,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而起,胡乱抹了把脸,就出了门,连蓑衣都顾不上拿,骑马飞奔而去。
虎头和卢炳刚刚起身,闻声立刻跑了出来,只看到秦隽在雨中纵马远去的身影。
“这下着雨,公子要去哪啊?”虎头担心的问道。
卢炳笑眯眯的说道:“肯定是去找陈娘子了。”
虎头十分惊讶,同时预感到事情好像越来越朝着他期望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可,可他们不是今天就走了吗?公子还找她干什么?”求别这么想不开啊,公子!
卢炳看了眼天色,说道:“现在天还早,表哥骑着马,还是能追上的。你也别总是对陈娘子有偏见,万一她成你家夫人了呢?”
虎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卢炳,满脸都写着:你在开玩笑吧!
“我是说万一……”卢炳安慰道,“不用怕陈娘子还有六月揍你,到时候都是一家人,虽然陈娘子是大夫,看病不要钱,但揍坏了你买药还是得花钱的!”
虎头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捂住了自己的胯部,求放过,他还是个孩子啊!
“真看不出来啊!”卢炳望着表哥消失的方向感慨,表哥居然还是情种,就是太闷骚了点,要是他,早就麻溜的把人娶回家了,哪至于耽误到现在?
不过说到娶亲,好少年卢炳眼前就浮现了那个长相甜美,笑起来带点羞涩的王家姑娘。扭扭捏捏中,他脸也红了。
秦隽出门后就直奔京城东城门,陈家人要回汴州,是必定要从东门走的。
因为天色尚早,还下着雨,路上人很少,秦隽一路疾驰,都没碰上有要出城的马车,出城门后跑了很远,秦隽也没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