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正在抹着眼泪和姜老太太说话,听说崔梅柔来了,两个人都惊讶不已。
“姑母这是怎么了?”崔梅柔看姜夫人两眼有些泛红,关切的问道,想来能让姜夫人烦心的只有姜泽了,便又叹气说道:“可是表哥的事?”
姜夫人沉沉的叹了口气,虽然生气,可到底是娘家侄女,这点事对崔梅柔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阿泽他这两天在书房里不出来……他祖母去叫他都不应。”姜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连饭都不肯吃。”
崔梅柔巴不得这会上在姜家人面前刷存在感,正是瞌睡来了个枕头,当即便说道:“姑母,这事说来是我和大哥办的不好,表哥气也该是生我的气,犯不着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您带我去给表哥道个歉,也能让他消消气。”
“这……”姜夫人迟疑了,她又不傻,当然知道儿子这会儿上最厌恶的人就是崔梅柔兄妹了,把崔梅柔带过去,不是给正在生闷气的儿子心里头添堵么!
“姑母!”崔梅柔心里有些着急,微微加重了语气,“都是我的错,不该动了那个女人,现在表哥为了那个女人,连姑母和姜祖母都不愿意见了……不能因为我,让表哥和姑母离心。再说了,表哥身体重要,怎么都得劝他出来吃点东西啊!”
姜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身在高门大院,儿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依仗,姜泽为了一个陈未秋不愿意见她,崔梅柔的话深深刺进了姜夫人的心里。
很快的,姜夫人就领着崔梅柔到了姜泽的院子里。
天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姜泽的书房没有点灯,黑沉沉的,哗哗的雨声下,听不到书房的任何动静。
崔梅柔还没走到门口,就闻见了重重的酒气,心下就是一沉。
“怎么能让表哥喝那么多酒?”崔梅柔皱着眉,不客气的训斥着门口守着的姜能,“你是怎么伺候的?”
姜能瞧着崔梅柔一副“姜家少奶奶”的模样心里就犯膈应,低着头不吭声。
“好了好了。”姜夫人说道,她关心屋里头的儿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治下人的罪。
崔梅柔也就是发作两句,在姜夫人面前讨个好,显示她关心姜泽,没指望姜能真回答个什么,便上前去敲了敲门。
“表哥,是我,你开下门,姑母也在呢。”崔梅柔柔声说道。
黑沉沉的屋子里,姜泽没有出声,只有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啊!”姜夫人又气又急,怕儿子把自己给折腾出个好歹来。
两个人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半晌,都不见姜泽有什么回应,崔梅柔心里咬牙切齿,碍于姜夫人的面子,没好意思张嘴要下人把门拿斧子劈开。
这会儿上,院子口传来一阵动静,一群下人打着伞,拥簇着几个人过来了,等人走近了,借着门廊下挂的灯笼,崔梅柔看清楚了领头的居然是姜泽的祖父——姜国公!他身后跟着姜泽的父亲搀扶着姜老太太。
姜夫人连忙迎了过去,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丈夫一眼,姜泽的父亲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姜夫人心里没底,对姜国公行了个礼,“父亲,这大晚上的下着雨,您怎么来了?”
姜国公年纪五十来岁,身材高大,表情威严,穿着一身家常蓝色福字纹的锦袍,因为保养的好,头发乌黑,只有两鬓间有些许白发。
“我不来,你们就由着阿泽的性子闹?”姜国公背手站着,淡淡的扫了眼儿媳妇,看都没看一眼乖巧站在姜夫人身后准备上前行礼的崔梅柔。
崔梅柔闹了个没趣,知道这会儿上得伏低做小,便低着头站到了一旁。
“父亲,阿泽他就是心里有些闷,想开了就好了。”姜夫人壮着胆子替儿子说了句话。
姜国公回头看了眼姜老爷和姜夫人,冷哼了一声,“有些闷?有些闷就把自己关屋里几天不出来,喝闷酒?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我们姜家可没这么有出息的子孙!”
姜夫人和姜老爷便都不敢吭声了,姜老太太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姜家一向是姜国公爷说了算,她虽然心疼孙子,却不能违了丈夫的面子。
“愣着干什么!”姜国公喝道,指着紧闭的书房门,“给我砸开!”
他要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不肖子孙。
然而没等姜国公带来的小厮上前砸门,书房的门就自己开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脸色青白憔悴的姜泽扶着门框,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借着门廊下的烛光,崔梅柔看到姜泽身上的白色锦袍上满是酒渍,原本儒雅俊美的脸上布满了胡茬,眉头紧锁,垂着眼,看不到他的神情。
崔梅柔从来没见过这么邋遢狼狈的姜泽。她所认识的姜泽,是任何时候都风度翩翩,衣着华美的贵公子,而不是面前这个喝的大醉的邋遢汉子。
即便是两年前姜泽摔断了腿,姜家要更换世子人选,崔家也透露了要换亲的意思,姜泽只是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居然为了陈未秋那个野女人自甘堕落成这样?两年前她不嫁给他时也没见他伤心痛苦到如此境地!崔梅柔心里一阵愤怒,有对姜泽的愤怒,更多的是对陈未秋的愤怒,是陈未秋抢夺了她在姜泽心中的地位!
姜国公愣了一下,怒喝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可有我半点姜家子孙的气度?你以为你回来了,这个位置就一定是你的了?”
崔梅柔和姜夫人同时都急了,看姜国公愤怒失望的样子,大有想把爵位传给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