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笑着给她擦了眼泪,“都多大会儿了,还委屈呢?”
六月趴在了未秋怀里,哭着嚷嚷道:“我头一次挨打……”
“娘以后不会再打了,要是还打你,你就跑到我身后躲着。”未秋拍了拍六月单薄的后背,安慰道。
她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挨过妈妈的打,原因好像是同一个班的小男孩调皮,上课的时候揪她的马尾巴,她一怒之下转身挥起小拳头,把男孩的鼻子给打出了两管血,都是独生子女宝贝疙瘩,人家父母当然不依了,领着孩子吵到了家门口……妈妈气的把她摁在膝盖上,脱了裤子照着胖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她委屈的嗷嗷哭,还是下班回来的爸爸把她抢救了出来,夸奖闺女打的好,谁叫那混小子欺负他女儿!
再联想到一向女王样的六月,未秋感慨不已,不管跨越了几个时空,陈家姑娘的彪悍基因都是一脉相通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淅淅沥沥的秋雨就开始下了起来,一家人坐在堂屋里,鸦雀无声的吃着中饭。
祝氏看着眼睛哭的通红的小女儿,今天上午还是叽叽喳喳,活泼的像百灵鸟一样,一家子就属她话最多,这时候畏畏缩缩坐在那里吃饭,一句话都不敢吭了,她心里也不好受,也挺后悔气急之下打的那一巴掌。祝氏伸手给六月夹了一筷子菜,温声说道:“吃点菜。”
陈方也赶紧笑呵呵的给六月拿了个饼子,说道:“再吃个饼子,正长个儿呢,吃少了长不高!”
晚上睡觉的时候,六月一脸的小幸福,悄悄跟未秋咬耳朵,“娘今天说话很和气啊!”
未秋笑了笑,摸了摸六月的脸,说道:“快睡吧。”小孩子想问题简单,真是容易得到满足啊!
穷庄稼汉温饱都是问题,娶媳妇是大难事,对媳妇要求不高,基本上女的就行。年轻聪明貌美……这些都是有钱人挑媳妇的奢侈条件。未秋虽然智力低反应慢,但胜在长的还算漂亮,身体没毛病,要是想嫁人肯定多的是人愿意娶。
“以前秋儿是迷瞪,不懂事,现在她不是清醒过来了么!”陈方劝道,“我看啊,她是不愿意跟秦二公子的。”
祝氏白了陈方一眼,“你也跟着俩四六不懂的闺女瞎胡闹吧!她不跟秦二公子,还能跟谁?茜茜可是人家秦二公子的种!”
陈方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祝氏,嘴边张合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问道:“连湘,秋儿今天说的,也是我想问你的,京城真有那么好吗?你非得心心念念的要回去?要我说,汴州比京城好,咱们一家人在汴州过了十几年,有房子有地,那才是咱们的家啊!”
“你这叫什么话!那乡下地方有什么好的?”祝氏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指责我,好像是我贪慕秦家的荣华富贵一样,我还不是为了这三个孩子?你忍心让阿泰在乡下当一辈子庄稼汉?还有秋儿和六月,俩姑娘长的都这么好,配那泥腿子不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有好前程等着孩子,我们当爹娘的做什么拦着?”
陈方低低的笑了几声,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的脸颊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祝氏吓了一跳,陈方身体这段时间恢复的还不错,很久没咳的这么厉害过了,赶紧从床上起来,伸手要给陈方顺气,却被陈方挥手挡开了。
“你……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跟着我委屈,你这么一朵美人花插我这堆牛粪上了!”陈方边咳嗽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当初,你是准备给秦笙做姨娘的……要不是姚氏使坏,你现在也是秦家的半个主子了……你做不成秦笙的姨娘,便一门心思让女儿去做秦笙儿子的姨娘……你别总拿茜茜说事,咱们就是养她一辈子,也养的起!”
陈方一脸的悲愤,眼睛通红,隐隐有泪光出现,“连湘,你摸着良心说说,这都快二十年了,我对你不好吗?我陈方除了穷,出身不好,有哪点对不住你的,家里什么事不都是你说了算?你就是做了秦家姨娘,除了吃的好穿的好,你能当家作主?他秦笙能像我这般一心一意的对你?”
祝氏看丈夫是真生气了,心里也急了,跪坐在床上给陈方抚着后背顺气。他们夫妻将近二十年,彼此很是了解,陈方脾气好,轻易不动怒,但他要是生气了,那就是真生气了。
陈方身体原本是十分健壮的,几十年了她几乎没见过陈方病过,这次是她急着赶路进京,伤了陈方的元气,要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你这么说,倒叫我无地自容了。”祝氏自嘲的笑了,眼睛也蒙起了水雾,“秋儿没明白事的时候,一家人好好的,干啥都是齐心协力,现在她明白事了,心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什么都不肯再听我的,你看看她说那些话,句句都是往我心里头戳刀子,我还能害了她?”
陈方的咳嗽渐渐停了下来,摇头道:“你别总是多心,秋儿不是那样的孩子。孩子大了,明白事了,就有自己的主意,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听你的话,你也该听听孩子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