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不可理喻。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乔琛皱起了眉,声音一下变的冰冷。
他转而瞟向一直不吭一声佟庭烽,面对这种场景,这人淡定的神情一如六年前,他不爱韩婧,却能波澜不惊的带她去注册结婚,让她就此冠上他的姓。六年后,他亲眼看到妻子和别的男人有亲密的接触,依旧一派风清云淡。
因为他不爱,所以不介意?
可他就是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何他要娶?当真仅仅为了那点利益吗?
年少时,他们对爱情,都懵懵懂懂,却也曾向往过,渴望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守她一辈子,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幸福的家。
那时,他们曾约定:“这辈子,不结政治婚姻。不为利益失去真心。”
因为他们都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长大,都在年幼时失去了生命中一个最最重要的亲人。
他们对家,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渴望。
他们约好,竭尽所能,得到一个美满的姻缘。
所以,青春正好时,他们的感情世界都净白如纸,他们坚持执行他们的信仰,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着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
可谁能想,老天竟是如此的戏弄他们: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他的好朋友却把他心爱的姑娘给睡了,娶了……婚后,他还和旧情人藕断丝连,冷落娇妻,致令妻子在深深庭院中得不到慰藉,忧郁成病。
而多年之后,他也为了某种利益,不得不改变初衷,允下了一桩商业联姻。
两个昔日的少年,都被岁月无情的改写了心志……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的无奈!
“我信!”
在他的注目中,佟庭烽很突然的爆出了一句。
“哥,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在帮她说话……”
佟蕾一眨眼,有眼泪滚落。
“我这不是偏坦包庇,而是在用我和阿琛多年的交情说话。蕾蕾,阿琛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聪明的女孩,就别揪着过去不放。如果你还想维持你们这种关系的话。信任是最起码的基石。还有,阿琛你,保持应有的距离,是你对你未婚妻最起码的尊重。你想让你的未婚妻信你,那你就得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一道清冷的眸光落在曾经的知己身上。
“佟庭烽,这世上最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这六年失败的婚姻,就是一个证明。你从来就没给过韩婧尊重,以及安全感。”
两个人的视线沉沉对上。
“好,那你可以在边上冷眼看着,一年之后,你再来判断,今天这句话,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说。”
佟庭烽说这句话时,没有半分心虚。
宁敏看着这个人的神情,嚼着这句话,纳闷。
“咦,你们都在这里!”
佟漾笑容灿灿的牵着佟麒走进来时,就感觉到了几丝异样的气氛,她的目光在这四个关系极度复杂的年轻男女身上一扫而过,依旧满面笑意,故意没看到佟蕾脸上的眼泪,拍拍孩子的头,说:
“佟谨之,你儿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哎哟,一会儿功夫算是把我彻底问倒了,几个月不见,这小脑袋瓜好像又装进了很多问题。太难搞了。幸好我没儿没孙,要不然,天天带着,脑细胞得死掉一大票,得早衰……”
谁都看得出来佟家五姑奶奶是最疼爱佟麒的,这个优雅的女人只要一回佟宅,第一件事就是把佟麒带去玩。她很喜欢小孩子。可惜这辈子,她注定不能再拥有孩子。
这一刻,她之所以这么嚷嚷,无非是想要打破这显得有些诡异的气氛。
“六姑姑,六姑丈好!”佟麒很有礼貌的先叫了一声,才笑眯眯的蹦向宁敏,一边和佟庭烽说:“爸爸,三叔公刚刚有和小姑奶奶打电话,说他们马上就到了。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嗯,有位叔叔要来。”
佟庭烽答了一句,瞅了瞅乔琛和佟蕾:“时间差不多了,都到客厅等吧!我去请爷爷……”
“我没兴趣见那种人!以后,团圆宴上,有他,就没有我和妈。”
佟蕾一抹眼泪,转头就离开。
乔琛并没有追,目光落在佟庭烽身上。
崔赞是佟家私生子一事,实在让他惊怪,他着实看不懂自己昔日那个好朋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纵容这样一个人进佟家。
六年以前,他们是好朋友,对彼此了解颇深,在历经漫长的六年以后,他再也看不懂他——诡谲多变的商海,已将这个男人的心打磨的深不可测。
佟庭烽没说什么,往二楼书房去,宁敏追了上去,叫住了他:
“等一下,佟庭烽,待会儿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必须得抽出时间来给我……”
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目光深深,闪出奇异的光。
这女人,对于离婚一事,还真是热衷,一见到他,就恨不能拖住他,立时立刻解决这件事。
很好,那我就好好陪你玩一玩!
“行,今天晚上我不走,一定回房好好陪你说话,你爱怎么谈,我就怎么跟你谈,到时,一定给你一个衬心如意的交代……这下,你满意了吧!”
俯视的姿态,有种迫人的气势。
“那,一言为定!”
她的眼皮跳了几下,虽然这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只要他答应了,接下去的事,解决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她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存的是什么心思!
事实上,佟庭烽打算做的事是:摊牌,就今天晚上!
他倒要看看,等揭穿了身份,这个冒牌太太,还能拿什么来跟他闹离婚……
哼,敢逼他逼的这么紧,那就得付出一点代价。
也许,他该和她另订一份协议,未来的日子,她得安份守己的在佟家做他的佟太太,否则,等待她的,一定会是牢狱之灾——
待续!
2011年的冬天,冷的有些异常,在宁敏的记忆当中,这是她活了二十六年遇上的最冷的一年,也许不仅仅天气冷,更因为心也冷。一系列的变数一步一步改变着她的生命轨迹,平静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一个个不应该和她有交集的男男女女,出现在她的世界,搅乱了她的世界。一个个曾经熟悉到骨子里的朋友,死去。
十二月三十一日,天气越发冷的厉害,听说,会有一场暴风雪将至,全国已经拉响预警,北方昨天开始已下起鹅毛大雪,雪量中到大,而南方的大雪天的天氛已悄然在形成。
这两天,宁敏没有见到佟庭烽,听说安娜做心脏手术,他现在是二十四孝好情人,天天除了工作就围着那女人打转,偶尔会回祖宅,可多半是来找老爷子商量正事,等到宁敏得到消息时,那人,早坐上他的宾利,驶出了祖宅吨。
宁敏想早些了断他们的婚姻,从这座豪宅搬出去,她好慢慢去筹划她的未来。她太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对她未来的人生做个调整。甚至于,她有在考虑,要不要去整一下容,让这张脸孔,彻底消失在这个茫茫人海级。
她需要一种安全感。
可,断不了。
这几天,她已经打过n次电话给这段婚姻的另一个当事人:不是关机,就是正在通话中,这个男人真是太太太太忙了。
也不知,他是在忙正事,还是在忙女人的事。
仅有一次是接通的。
“佟庭烽,你还真是忙。”
“我一向如此!”他淡淡的回答,理直气壮。
她也不跟他废话,问的直截了当:“有没有空档?回趟祖宅,我们俩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没空,这几天都很忙!”
“佟庭烽,爷爷已经把股份转让书给了我,离婚协议我也都准备好,过来签个字的功夫你是无论如何都挤得出来的……”
因为这句话,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下,才反问起来:
“怎么,你就这么急着离婚?”
“对!”
“抱歉,最近我都会很忙。没空陪你玩离婚。这件事先搁着,等我忙完后,我们可以好好的再研究再研究!”
“不行。我不喜欢拖拖拉拉,干脆一点……喂……”
“嘟嘟嘟……”
他已经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于是,她又多了几天和佟麒相处的时间。
这几天佟麒没有去上课,他需要休养,而且他已经决定等过了年,就跳级读三年级,这段时间,可以不必去学校,他说:
“我要好好的和妈妈玩上一段日子。”
那她就只好陪陪他,心下琢磨着,等和佟庭烽签了字以后,就和佟麒说明离婚这件事。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是新的一年的开始,距农历新年还有半个多月时间,年关已在眼前,所有公司工厂,都在收尾,他因此而很忙,似乎也说得过去。
何况,大兴银行那边事儿很多,因为总行长被投进警署,他得去坐镇,亲自接收那个烂摊子,然后另寻可靠的人接任那个职位。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宋家三天两头在找他闹事——那件事,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处理掉的。
但今天,他一定会出现,因为,今天崔赞会进佟家,佟家所有人都会到,嗯,也许,他的四姑姑会缺席。
“当当当!”
摆钟很有节奏的在静静的房间里敲响起来,宁敏窝在沙发上,手上抓着那本《军魂》,正看的津津有味,却被钟声拉回到了现实。
她瞅了一眼,四点,应该去找一找佟麒了,那孩子吃过午饭就被五姑姑给接了出去。
待走下楼,瞅见底楼客厅门外走进的人时,她连忙一个急转身,想往楼上折回。
“婧婧,你到底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那人噌噌噌就追了上几级楼梯,双臂一张,拦了她的去路。
宁敏差点就和这个男人撞了一个满怀,晃了晃,在稳住身形后,抬头和那一双沉寂的眸子对上。
乔琛几乎天天都有来
佟家报到,而她一直很刻意的在避开他。
“既然知道我在躲你,乔少若识趣,就该离的远远的才对。”
拢了拢披肩,她说。
因为这句话,男人的脸孔,微微一僵,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现在说话竟是这么的直接,这令他微微有些受伤。
以前的韩婧,可不是这样的。
他沉默,缓缓放下了双臂,久久长嘘了一口气后,点头说道:
“或许,我是该远远离着你。但有些话,我不吐不快,你跟我出去,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不会耽误你很久!”
乔琛是那种很有气场的男人,冷俊,会给人一种稳重老练的印象。
这个男人,和佟庭烽一样,都是骄子,都不会轻易接受拒绝。
通过网络信息,宁敏有仔细研究过这个男人,信息给的评价是:
来自社会底层、拥有着一半名门血统的天才,医学界的奇葩……仁心大义,严谨自律,负有高度责任心。是个好医生。作风正派。洁身自好。身为乔家公子,不端任何架子。
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对韩婧情有独衷?
在宁敏看来,在佟庭烽、崔赞以及乔琛当中,最最合适当韩婧丈夫的人选,应该是乔琛,这个人最具有包容心。不像佟庭烽那样深不可测,也不像崔赞那样邪佞无良。可偏偏,韩婧选择的那个人是崔赞。
“不合适!”
宁敏再次拒绝,且语气坚定无比:
“乔琛,你该关心的是你未来的太太,而不是我。每个女人,在婚姻和爱情里,都很小心眼,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她,以后,你该做的事,就是好好爱护她。而不是伤她的心。和我私下见面,那是对她的不尊重。”
她的眼神是这样的沉静,就像十五的月光,明亮、纯净、安详中带着一股犀利,流露着一种能让人着迷的优雅。
不像六年前的她,看人总是小心翼翼的,很少流露出轻快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