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看到柳絮依旧没有办法将火生出来,便道:“柳絮,算了,别费心思了。”
柳絮回头望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烟熏的,还是怎么的,眼睛噙着泪水,声音沙哑,“不行,小姐您烧得那么厉害,奴婢不做点什么,总会坐立不安的。”
叶姮幽幽叹了一声,移步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你忙活了恁久也累了,我来吧。”
“那怎么行?小姐您的身子那么虚弱,奴婢不累”
“瞧你这黑眼圈,多长时间没睡了?还敢说不累?”叶姮推她,催促:“快进去躺会儿,我比你聪明,烧火也定比你厉害。”
柳絮见她态度坚决,情知扭不过,便半推半拒地进了屋。
叶姮盯着炉灶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想了想,将里面塞得满满的木柴抽出几块来,腾出空间,再然后将身上的披风褪下,用力扯下一大块,以火种点燃,等火势渐起,便将手里的棉布塞了进去。
火在炉灶当中迅速燃起,可来得快,去得也快,尚未助燃那些木柴,便率先熄灭了,化作了一片暗色的灰烬。
她蹙了蹙眉,凑过脸去,鼓足气用力吹去,冷不防被里面冒出来的黑烟呛得七荤八素。
她的脑袋原本就沉重得厉害,经此一折磨,更是痛苦不堪,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停咳嗽,一张素白的脸涨得通红。
在她持续不断的咳嗽当中,一片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至,她面露痛苦地掩着嘴低咳,抬起脸来,就看到苏立修从外面抬脚,大步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老太监,一人手里的托盘摆放着厚厚一叠的白绫,另一人手里托着的,则是一壶一杯。
里边装着的,应是入喉即化的鸩酒。
这一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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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吗?
叶姮转眸,失神凝视着苍茫的夜色,呓语般轻喃:“恨一个人,很累的。他明明恨着我,却还要装作对我浓情似海,多累啊。我不要恨他,我想,忘了他。”
她不知道他对阮尚年的恨有那么深,如若她此刻告诉他,她其实并非阮醉墨,他会相信吗?
不会相信的吧。
反而会认为她贪生怕死,为了求生,而不惜撇清与阮家的关系。
虽然她很不想死,可此时此刻要她去向他摇尾乞怜,她的自尊也是无法容忍的。
冷宫的日子很凄苦,她总是吃不饱,一日两餐,吃食不是冷掉的就是馊掉的。初冬降至,晚上寒风从破落的窗户呼啦啦灌进来,她与柳絮抱在一起睡,却依旧冷得发抖。
这些苦,她并不怕,不怕挨饿,不怕挨冻,唯一怕的,只有那一天的来临。
可再怎么逃避,再怎么害怕,有些东西还是如影随形,逃不掉,只能被迫去迎头接受。
这一天,柳絮自外面跌跌撞撞跑回来,跌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小姐,今日午时,丞相一家已全部被处斩了!”
她脚下一个趔趄,只觉被当头砸下一棒,脑子轰地炸响,怔怔地望着脚下痛哭流涕的柳絮,神思仿若永久钉在了那一刻,再也不能思索。
处斩了,所有人都被处斩了。
阮定玥,死了……
当晚,她蜷缩在墙角,手里攥着他送给她的簪子,不可自己地颤抖,瑟缩不已。
“小姐,您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柳絮抱着她哽咽着哀求,自个儿倒先哭成了泪人。
叶姮恍若未闻,紧紧攥着手里的簪子,哪怕被那尖锐的一角扎得鲜血淋漓,也似麻木了一般,毫无所察。
嘴里微不可闻地轻呓着:二哥,二哥,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