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借着河灯清晰的光芒,可见上面仅写了两个小字:回京。
与妖男椴尘那晚的意思一致,如此看来,今晚那个面具男,应该也是梅杀宫的人了。
将纸笺扔进河灯内燃为灰烬,她坐在甲板上,凝视着夜晚美轮美奂的景色,心底一片怅然。
若是船能够一直这样驶下去,永远不要靠岸,该有多好。
翌日清晨,隔壁的房间一阵哄闹的响动,将叶姮自睡梦当中吵醒过来。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床,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隔壁的大门口已多了好几位守门神。房门紧闭,里面却隐隐有说话声音传出,而且不止两个人。
叶姮垂了垂眸,无声退回房内,将房门轻轻掩上。
自昨夜阿末处心积虑,将大半赏灯之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她就已猜到会有这一刻。南岳城的城主主动找上门是迟早的事儿,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原本,她还想着自欺欺人地霸占着他,哪怕是能与他在一起多几天也好。
只是梦想永远美丽得不堪一击。
她坐在床上发呆,一直候到午时,店里的小厮过来敲门问她醒了没,要不要给她准备热水洗漱。
叶姮走过去打开门,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回答店小二的问题,而是下意识往隔壁的房间探去一眼。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房内也再无谈话的声音传出,她的心猛地一紧,推开挡路的店小二,跑过去,伸手推开房门。
人去楼空,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她双手僵在半空,只觉得整颗心瞬间被掏空了。
她就近在咫尺,简单的一句道别,于他而言,竟是那么难?
“你便是叶姑娘?”身后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冷淡声音。
!!
他如子夜星辰的眼睛一直望着她这个方向,目光带着眷恋和贪婪,仿佛唯有将这抹孤影深深刻入心里,方能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这一路,他该敛收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这一望眼,又该打碎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叶姮凝视着他渐近的身影,竟像河畔的少女们一般看得痴了,心跳如擂鼓,双掌不自觉地攥紧,手心渗出微微的湿意。
看到他的河船渐近,她忍不住拔腿走下拱桥,走到一旁的河畔,静静等候他的到来。
终于,盛满了鲜花与河灯的孤舟摇摇曳曳停在了她的面前,阿末站在船头,唇角含着微笑,看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柔情蜜意。
仿佛,全世界就在他的面前,他却只看到了全世界最渺小的她。
“阿姮。”他向她伸出手,双眸纯净。
叶姮的唇角微微上扬,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柔荑放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中,任他扶着小心踩上了甲板。
他伸手,轻轻扶住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耳侧低语:“阿姮,你今晚,真美。”
她羞意难掩,却还是忍不住笑看着他,“真的吗?”
“我对天起誓,千真万确。”
两岸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热烈的哗然,还有一些人大声吟唱起了祝福的情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叶姮上船后,花船摇摇曳曳地又开始行驶,船家站在船尾,一边专心划着木桨,一边应和着岸上围观者的歌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船舱内,烛光柔和如月,叶姮坐在桌几的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阿末垂眸以筷子用心给她布菜,并给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递给她。
她接过,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向她敬酒,眼眸如暖玉,“阿姮,我敬你。”
叶姮端酒杯的手犹停在半空,微微歪了歪头,“好端端的,为何想到要我陪你喝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既然有佳人相伴,我又何苦对月独酌呢?”
“哦?”她挑眉,心里好笑,“言下之意,今儿个,正是你得意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