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渐渐由原本的淅淅沥沥变成了哗哗啦啦,雨水如当头淋下一瓢瓢,将她浇成落汤鸡,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她终于再也装不下豁达从容的豪放派,狠狠啐了一口,拽紧缰绳,两腿猛地一蹬,大喝:“老黑,赶紧的,给你主子我找一避雨的地儿去!”
早就被雨水打得不耐烦的老黑一得令,立即驽箭离弦般骑着她冲了出去,在林间小道上驰骋的速度如迅雷不及掩耳。
大雨滂沱,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雨雾,前方的路被雨水淡化,白茫茫的看不清晰。
在大雨当中超速行驶的下场,就是容易出车祸,啊不,是马祸。
当叶姮意识到对面也正有一匹马驮着一人朝着自己撞来,已经来不及停住,只能狼狈地用力拉住缰绳急急调转了马头。
老黑堪堪与对面撞来的白马擦肩而过,受惊被地抬高前蹄,长嘶一声,将马背上的叶姮再次甩了出去。
“啪!”
几乎在她惊叫着落地的同时,耳边飘来了同样栽在地上的声响,结结实实,一听就知道那人摔得不轻。
!!
“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手牵着手手牵着手手牵着手手牵着手手牵着……哎呀!”
叶姮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身受重创的屁股,气急败坏地指着将她甩到地上的罪魁祸首,“嘿,我说老黑,你的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连你主子我都敢甩!你信不信我把你一口白牙全给拔掉,让你一路上看着绿油油的嫩草愣是没法嚼?你信不信我心狠手黑把你给阉了,等到了中原见着了马群中的白富美想站也站不起来?”
老黑打了一个哆嗦,马威受挫,睁着一双龙眼大的黑眸,对她眨巴眨巴着,马头乖乖送至她的手边,轻轻蹭着,一边讨好一边卖萌。
叶姮的怒火不自觉平息,转怒为喜,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明净清澈的下玄月,伸手,犒赏般抚摸了几下它脑门上的鬃毛,“算你小子识趣!走,咱喝点水去!”言罢,拉着马的缰绳往山路旁边的小河走去。
蹲在河边,装了满满一壶水,她捧起一把水准备洗脸,却望着河里面倒映的清丽面庞失了神。这毕竟不是属于她的脸,不管看过多少次,终究还是不能习惯。
其实,她更加忧心的是,这张脸所该背负的不知名的使命。虽然现在她已经孑然一身,这几天过得也自由自在,可谁知道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轻叹了一口气,她视线下移,盯着脖子上那条浅浅的刀痕,眸光不禁染上了一丝厌恶。随着时间的推移,疤痕淡了许多,但到底还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梗在脖子上,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把脸洗干净后,叶姮回头,眸光投向牛饮过后站在岸边悠哉地吃草的老黑,吆喝了一声:“老白,出来喝水啦!”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白影蓦然自挂在马背上的包裹当中窜了出来,犹如闪电般冲到她的跟前,欢腾着四只短腿跳到她的怀里,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她,别提有多兴奋了。
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蜷成一个白色大汤圆的小兔子,她拎着它的耳朵把它老实不客气扔出去,一脸嫌弃,“叫你喝水呢,蹬我身上做什么?”
老白一个趔趄趴在草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充满了委屈,无声地控诉她的恶行。
叶姮懒得理睬这个整日装无辜无耻卖萌的家伙,起身走到河边的草地上躺下,嘴里叼了一根草,深深吸了一口气,肺腑吸入大自然干净清新的空气,透体的舒畅,享受地闭上眼打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