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扔西瓜皮的时候,她其实就没期待过真把他给摔得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所以特地留了一招,偷偷在他坐过的凳子上淋了一整杯茶水。
果然,这人在轻松无压力避过她的暗算之后,就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压根没有想到她还有后招,看都没看那凳子就一屁股坐下去了。
这就是轻敌的下场。
他这大摇大摆走出去,得有多少下人藏在他背后,惊讶地掩嘴偷笑呢?
啧啧,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公子神医,尿了一裤子却无所察觉,还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这形象,得一堕千丈了!
被叶姮捉弄了一通之后,冷鹤霖非但没有恼恨在心,反而往她所在的东院跑得更欢了,还不时给她带来了许多在现代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比如什么拨浪鼓、胡琴、箜篌、九连环等,做这么多无外乎就是为了讨她一个笑脸。
大概实在是被关在这个院子太长时间了,一开始看到他带来这些玩意儿时,叶姮惊喜不已,顿时对他的敌意烟消云散,也顾不上再戏弄他了。每天兴致盎然地捣鼓戏弄着这些新鲜玩意儿,尤其对那个九连环爱不释手。可是,她在现代毕竟已经过了双十的年纪,童心所剩无几,再好玩的玩具,摆弄得久了,都会觉得索然。
这日,冷鹤霖又给她带来了一个蝴蝶纸鸢,虽说是蝴蝶,却寻不到蝴蝶飘逸美艳的一丁点影子。可某人不但不以自己差劲的画工为耻,反而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荣,恬不知耻地黏着她讨赏,“小七姑娘,我这可是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废寝忘食做出来的纸鸢,凝聚了我所有的心血,你可不能再像对待前面那些玩具般随意丢弃掉了哦!还有,小七姑娘,所谓礼尚往来,我既已呕心沥血为你做出这纸鸢,你是否也要回赠我一样礼物啊?”
因为这“郝”姑娘念起来委实古怪,冷鹤霖死活不肯这样叫她,死乞白赖跟她讨价还价,她实在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挤眉弄眼撒娇的腻歪样,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终于首肯让他叫她小七……姑娘。
跟这人相处得越久,她就越发现他的脸皮厚度以肉眼难以估计,那简直就是黑洞,当你以为他就那么厚时,其实还能无止境地厚下去。
瞥了一眼他盈满期待的放光大眼,叶姮毫不留情地挥袖拒绝了,“你这纸鸢丑的要死,放出去铁定要被人笑掉大牙,就是放着也必然严重影响室内的美观,我没准备要收下它。既然没收下你这破纸鸢,自然就没有欠你礼物,更无礼尚往来之谈。”
!!
“正是。最近时疫四起,边陲小镇的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故而在下前去尽一些绵薄之力。所幸疫情已经得以控制,在下这才有闲暇回来查看姑娘的伤情。”
“公子可是一回来,便赶过来的东院?”
“正是。现在看姑娘已无大碍,在下也可放心了。”
叶姮眸光微闪,轻叹了一声,“身上的伤口自是无大碍,只是,心病却一直难以痊愈。”
“哦?”冷鹤霖挑眉,“不知姑娘有何心病?”
“你方才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门口的守卫了吧?虽然知道我的身份不比寻常人,却好歹还是个人,被当做猪羊圈养着,这种没人权没自由的日子,我能过的顺心吗?”
“姑娘为何拿猪羊那等贱物与自己做比较?真要比喻的话,姑娘应像那冷艳高贵的金丝雀才是。”冷鹤霖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呸!你才冷艳高贵!你全家都冷艳高贵!
这臭东西,居然跟她四两拨千斤,故意歪曲她话中的重点!
叶姮强压下心底涌起来的不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降降火,继续神情惆怅,“我可不敢自喻金丝雀,人家金丝雀好歹还有一对能扑腾的翅膀,我的翅膀可是活生生被折断,哪里也去不了了。”
“哦?天下竟有这等奇妙之事?姑娘何时长了翅膀,在下居然不曾听闻!”
去死去死!
叶姮被他气到脸绿,正待发作,方才离开东院的宛衣却去而复返,手里已经端了一碗绿豆汤往这边走来,献宝般向冷鹤霖炫耀,“公子,夏日炎暑,喝碗绿豆汤吧!宛衣早就猜想到公子这几日便要回来,故而留了一个心眼,特地吩咐膳房每日为您留了一碗绿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