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的生辰,往年在京中总会有大批的官员为他庆祝,今年却连一个道贺的人也没有。呵呵,人走茶凉啊!他北上洛城不久,父皇便开始肃清朝中刘氏党羽,六族之内弱冠以上的男子全部被杀。只怕现在,朝中官员都已经倒向睿王了。
呵呵,父皇是个大骗子。还说什么只要母后自杀谢罪,他自动归隐,便不会诛刘氏九族。对,他没有诛九族,只是诛六族而已。呵呵……这些年他竟然没发现,父皇骨子竟这样嗜血!
“咳咳……”胸中积郁太多,他忍不住咳了一声,才觉得好受些。
“王爷,丝萝姑娘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走来,禀报道。
他回神,点点头:“让她来吧!”
“是。”
不多时,一个妖娆的女子款款而来。说她妖娆,其实她一身白衣如雪,脸上也只施薄妆。然精致的脸上,独那眉间一点殷红的朱砂泛着邪意,而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天生的妖娆散发出来,白裙上缀着无数白水晶,行走间水晶碰撞,发出悦耳的玉石之声,可谓一步一个玲珑。她便是来自大昱的灵月宫宫主丝萝。
“王爷可大安了?”开口,声音却是冰冷的,一如冰雪。
“宫主你失手了。”舒荛慢慢转过身,脸上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丝萝抿了抿唇,目光已经变得冰冷至极。
“为什么对大昀皇下毒?这样只会让睿王更早继位,你就再无机会了。”丝萝问。
“你觉得是一把筷子好折断,还是一根筷子好折断?”舒荛淡淡的问。经历了人生的起伏,他已经不再当初那个猖狂的有些蠢的太子,更懂得像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猎物落网。没有了母后,没有了刘家,再无人为他的冲动负责,他必须学会一个人来承担!
丝萝恍然:“先杀大昀皇,再杀睿王?”
“没错!”舒荛点头。那日梧桐岭被剿,还是有一些手下逃脱的,如今他们分散在大昀国土,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重新聚集,为他效力。
“舒夜继位,杀你易如反掌。本宫不认为你还有长命百岁的机会。”丝萝亳不留情的直戳他的致命僵。
“他不会。”舒荛摇摇头。
“王爷如何断定他不会?”
“大昀皇的遗命他必须遵从。”
“你伪造圣旨?”丝萝愕然。
“没错。”舒荛低低的笑了起来,有些得意。早在给父皇下毒之时,他便已经留好后路了。他半眯起眼,用力握紧了拳头,“舒夜能花十年时间养精蓄锐,本王为什么不可以?总有一天,本王会杀回京城,夺回属于本王的一切。”
一字一句,都蕴含着无穷的恨意。
“有道理。不过,本宫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叫本宫来?本宫并不欠你什么。”丝萝依旧不屑的扬扬眉。
“薛容受了青城龙氏的庇护,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舒荛问,一语中的。
灵月宫再厉害,也不能迈开国界从大昱跑去大昀大开杀戒。况且青城龙氏等于同大昀的异姓藩王,受朝廷庇护。
丝萝眸光微变:“本宫还是不明白。”
“据本王所知,龙应天暗中去大昱不是一两次了。本王想,他与大昱必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只要你帮本王在洛城站稳脚,本王就帮你诛了龙氏!”舒荛道。
丝萝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的问:“你需要什么?”
“钱。”
他们才走,花未央也沐浴好回来了,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只用干布巾包着就急匆匆的跑来了,一进来就急切的问:“薛容,我女儿……”
房间里哪里还有薛容的影子?
她心一沉,难道……
“花姐姐,你放心吧,容哥哥早就配好药了,你看,欢欢不哭了吧?”龙小妹笑着把孩子抱过去。
花未央接过孩子一看,欢欢果然不哭了,正冲她笑呢,小手挥啊挥,嘴里伊伊呀呀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其实不用听清楚,看她的小样子就知道她在撒娇。
她的心一下子就化了:“欢欢,我的女儿……”
眼泪叭嗒叭嗒的就掉了下来,落在欢欢的脸上,小欢欢不知这为何物,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即又嫌弃的吐了出来。
“花姐姐,你不要哭,欢欢会没事的。”龙小妹安慰道。
花姐姐多坚强的人啊,上刀山下火海眉毛都不皱一下,却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柔弱成这样。是不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她才会有自己的孩子呢?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她自己也脸红,她瞅瞅一心放在孩子身上,没有发现她窘相的花未央,暗自在心中盘算起来:先回神医谷,待他好些了就先成亲!至于哥哥那边,先斩后奏也无妨,要是能带着外甥回青城就好了!哎,老天保佑,哥哥不会那么快把她逮回去。
吃过药,欢欢似乎舒服了,在娘亲的怀里慢慢进入了梦乡。
“花姐姐,容哥哥和王爷去喝酒了,今晚我陪你们好不好?”龙小妹笑问。
喝酒去了?那可不就是已经治好了么?否则他们两个会有闲去去喝酒?花未央释然一笑,压在心中的巨石移开。连日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今夜,终于可以暂时歇一歇了。看看窗外,月华已经很淡很淡,大地陷入黎明前的黑暗。她含笑点头:“好……”
与此同时,另一座院子的房间里,薛容赤果着半身在床上打坐,他身后舒夜也赤着上身,以同样的姿势打坐着,双掌印在他身后。慢慢的,两人头上皆冒起淡淡的白色烟雾,舒夜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随着他身上汗珠越来越多,薛容苍白脸上开始有了血色。
不知多了多久,薛容睁开了眼,他轻声道:“够了。”
舒夜这才收掌,暗自调息了几圈,才张口:“现在怎么样?”
“无碍了。”薛容下床,拿起衣服穿上。他的动作利落有力,已不复先前的虚弱。
他身后的舒夜笑了一笑,却是无力的栽倒在床上,脸上却始终挂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令人,很暖。
薛容回首,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他们两个也算是患难之交。至今,他们已经认识了五年。
最先开始的时候,他云游四方遇到重伤垂危的舒夜,便出手相救,随后是他体内寒症发作,舒夜又以问天之力暂时驱散他体内的寒毒。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舒夜用问天为他治过几次寒毒之后,他体内的寒毒便极少发作,只要不离开神医谷太久,他与常人无异。连他自己都慢慢淡忘了寒毒发作时的痛苦。没想到这次险些把命给送了。
哎!他摇头苦笑,他的天地注定只是神医谷吗?
“是舒荛干的吗?”舒夜有气无力的问。
薛容默默的帮他调整了下睡姿,再为他盖上被子,末了再拿毛巾为他擦擦汗,低声道:“不是舒荛,是丝萝。”
“丝萝是谁?”舒夜问。
薛容犹豫了一下,小心措词:“一个……女人。”
“就是灵秀山时救你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