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温柔像上个世纪的事一样遥远,却让人心生温暖。心中原有的疑虑都在她温柔的笑意里烟消云散。他沉默了一下,道:“听说你死了,我来找你。”
“是差点儿就死了,不过我运气好,遇上无暇公子,所以活着回来了。”花未央云淡风轻的笑笑。
他的手一直在她手里握着,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善意与温暖。舒夜心里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身为男儿,刻意沉下脸来问:“你是我的王妃,不该到南海来。若你真死了,我如何向皇上交待?如何向花家交待?”
“恩,知道了。”她晗首。
舒夜噎了一下,又道:“不许再有下次!”
“恩,知道。”她依旧在微笑,乖巧得让舒夜再找不到理由来呵斥。
他几度动了动唇,都找不到话题,索性把眼一闭:“我乏了,还想再睡会儿!”
“恩,睡吧,多睡会儿。”她立刻把他身后的枕头抽开,细心服侍他睡下,还体贴的为他压了压被角。却不立刻离开,依旧坐在他床边,看着他,虽不说话,脸上笑意却渐渐浓了起来。
她在他身边,令他心神安宁。这种安全感前所未有,令人十分眷恋,但是,隐隐又觉得不对。长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是哪里不对呢?
不等他再往下想,她的手已经按到他的眉间:“不许再皱眉,会长皱纹的!”
舒夜:“……”
眨眼的时候,她乌发间漂亮的凤凰花映入眼帘,他吃惊的看着她:“这玉钗……”
“恩,你送我的。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首饰了,你怎么就这样带出来了?还好没弄坏,不然有你好看!”她嗔怪的瞅着她,心里微微叹息:喜欢一座城,是因为城里有喜欢的人。喜欢一件首饰,是因为这首饰是有意义的。从现在起,她要佩戴!
“知道你喜欢才带来的……”他喃喃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他真的是太过虚弱了,没多久又半上了眼睛。未央心疼的看着他,心里想的是:配方有了,七孔灵芝也有了,接下来就是去极北雪原找寒兰了。找寒兰的难度比找七孔灵芝稍容易些,但也不是好寻的。这一找,不知又要找到什么时候。
哎!愁人啊!
门外,冷风和卫风趴在门缝里观察了半天,把两人的对话也给偷听了去,才放心的缩到一边,小声议论起来:“没想到王妃这么容易就原谅王爷了……”
“你说什么呢?王爷这都搭上半条命了!”
“额,也是……幸好薛公子深明大义,及时送了信,又想法子把王妃留在白石镇,不然还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呢!”
“都怪秋妃,这女人当初那么单纯,狠起来真是……哎!希望弥国女主能找到寒兰,早点儿解除王爷的苦难。”
“放心吧,这寒兰别人拿不到,蒙歌一定能拿到。你忘了,雪原的那位可是她的裙下臣呢!”
“哈哈……”
“吱呀!”门突然开了,花未央惊喜的瞪着他们,“你们刚刚说什么?那个姓蒙的女人有极北寒兰?”
花未央从没想过,舒夜心中的执念会这样深!深到问天会随着他的执念压制情盅!
她曾见过一次情盅发作时他的模样,用他的话来说顶多就是睡一觉就恢复了,可这次他昏好好几天,还吐了许多血,整个人都像被挖空了一般虚弱。
“这是频繁遭受反噬的原故。其实王爷自修练到七阶以上便没有再被反噬过,上次是心魔所致,这次是执念所致。短时间内被反噬了那么多次,任谁也受不了啊!”冷风又叹了口气。
他已经把王爷这段时间的事说了,在事实的基础上还添了一点儿醋,王爷都惨成这样了,王妃若再不动容他就可以去撞墙了!
“他疯了吗?”花未央倒抽一口冷气。这种行为基本等同于自残了!每次被反噬,他都会在一段时间内弱到站都站不起来。频繁反噬,怪不得会弱到吐血!
“我也觉得他是疯了……”冷风叹息。
“你们怎么不阻止他?”花未央提高了音量问。
冷风苦笑,抬起自己的手:“那是他心里的执念,他非要去想,我们能怎么办?我都不知劈了主子几回了,不知道会不会遭天遣……”
花未央无言以对,好半天,又叹了口气:“劈得对,我挺你!”
冷风:“……”
抬着自己的手左看右看,讷讷的说:“以后这事就由王妃你来做吧!我挺你!”
这都什么人啊!玉无暇在一旁翻白眼:“能不辟了吗?万一劈傻了怎么办?”
花未央和冷风相视一眼,都被他难得的幽默逗得笑了起来。
“你手里的东西很别致。”玉无暇已经看着她手里的玉钗好一会儿了,那是凤凰花的样式,难得是以整块玉来雕,偏这玉有天然的颜色过渡,由白渐红,花蕊上还带一点嫩黄,是难得的好料子。这玉料,产自璇玑岛,他们怎么会有?
“这是他以前送给我的……”未央低头看着手中犹还他体温的凤凰花玉钗,心又一阵阵的痛起来。他的体温其实已经很低了,若不是此物贴着胸口也不会用温度。
冷风说这钗从未离开他,一直被他收在胸口保管,就是在病危昏迷时也不让他们动。执念如此之深……
它对他,真有这么重要吗?
她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吗?
花未央茫然了。其实这钗他送她好久了,可她一次也没有戴过。思及此,她抬手,把发钗插进乌髻里。
一旁的玉无暇安静的听完半个故事,看着床上苍白的人儿,不胜欷唏。
他是大昀的王爷,却为了一个不明身世的女子折腾成这样,若不是真爱,决计做不到。他现在总算明白薛容为什么能那样大度的救治情敌了。
他和他,皆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而他和她,是两心相印。
他用力眨了眨眼,走过去,抬手替她正了正发钗:“这钗不错,很配你!”
“无暇,你现在理解了吧?”她半垂着眼睛,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这几个月,她恨着他怨着他,却能化悲愤为力量,能吃能喝能睡。可他却……他受的折磨远远胜于她!现在她不但平衡了,还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