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观云道：“未雨绸缪，总是不会有错，那穷极深渊，可是天下间极险之地，就算是元婴修士到了那里，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我们这些人。不过紫宸，这应该是轮不上你啦，你刚刚筑基，想要修成金丹至少也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莫紫宸一笑，没有答话，她知道金丹是杜观云的一个心病，她筑基圆满已久，迟迟金丹不成，虽然旁人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她总是觉得会丢了面子。又转了个话题说道：“鞠师兄可在？我这次出山，得了两三件稀罕玩意儿，想要找他帮忙祭炼呢。”

杜观云一听，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是什么宝贝，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在瀛州小道场之中，秦川正坐在玉榻之上，他的脸色苍白，颇不好看，身上只披着一件道袍，后面露出半个赤裸的肩膀，殷红如血一般。

林诗蕊坐在他的对面，轻叹了一声：“其实你何必如此急切，就算是师尊，当年公认为九华仙宗之中，最为天资纵横的人物。不也是五百年之后才修成元婴，以你如今的年纪，且还早得很呢。”

秦川摇了摇头：“时不我待。离当年的约定只有四十年的功夫了，难道你想让师尊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么？”

林诗蕊轻叹道：“话虽如此，但人力有时而穷，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你当年在南海……”她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上古时有些神秘法门，虽然厉害，终究容易伤身，不是玄门正道，你切要注意才是。这次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只怕你现在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了吧？”

秦川皱皱眉头：“我殚精竭虑，不敢有片刻轻忽，这次只是小小疏忽，师姐不必如此担心。”

林诗蕊露出一丝颇为玩味的笑容：“是么？你若真的如此忙，怎么还有闲心，去管一个小姑娘入门的那点闲事？”她拦住秦川的话头：“你可不要和我说，是你见她天资极佳，起了爱才之意吧？”

?虽然分别已经有一年的功夫，但墨焰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看上去依然是一副颇为柔弱的样子，只是眉间隐隐带着一两分坚韧，似乎与莫紫宸先前所见的不同，看来这一年，她也经历了不少变故。

墨焰看到她，眼眶微红，走到她的身前，躬身下拜道：“多蒙姐姐不弃，当日加以指点，我才能有今天的机会，墨砚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以此一礼，聊表寸心。”

莫紫宸伸手将她扶起来，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从青州城，一步步走过来的？”

青州离此地足有数千里之远，墨焰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能够一起千里迢迢走到瀛州，再寻到此山的门户，她这份心智之坚韧，也让莫紫宸颇为叹服。

不过，为何她会拜在秦川的门下？

虽然说记在谁的门下并非就是真正地有了师徒名分。按九华仙宗的规矩，只有门派中出了元婴祖师，才能够有真正的师徒传承，否则的话，金丹之下，皆以同门相称。

而且，只有内门弟子，才能真正列入传承之需，外门与记名弟子，虽然也列在太华宗的名下，但却不能算是真正有师承的人，只有我们中出了元婴祖师，将它们收归门下才算是真正的传承有序。

太华宗自程清玄过世以来，所收的新弟子寥寥无几，像莫紫宸这样，能够由秦川代师收徒记在程清玄名下的亲传弟子，就算放在整个九华仙宗之中，也算是万中无一的事情。

因此，虽然林诗蕊是金丹后期，但那些外门弟子，平时也同样称呼她为林师姐。不过她对大多数的弟子，都有传功的名分。将来她若是能够进阶元婴，那么便可以开坛收徒，那些人自然就能够拜入她的门下。这也算是先结了几分香火情。

而墨焰既然是由秦川开口收入门中的，那么将来，自然要记在他这一支的门下。莫紫宸也觉得颇有些奇怪，像秦川那样的性子，向来冷淡，连话都不愿意与人多说一句的，为何会忽然开口收徒。

虽然杜观云也说，墨砚是在山前跪了七七四十九日，几次昏厥，但以她对秦川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