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盛夏之美(上)

上品寒士 贼道三痴 2771 字 9个月前

陈操之心里顿时一阵轻松,他原担心陆葳蕤真会如梦中那般患病,又担心陆葳蕤会被其二伯父陆始严禁出陆府——

三里外的板栗也是一边走一边朝前面遥望,见到远处新亭山上似有人在挥舞手臂,当即加快脚步,走近了一些,辨出那身躯长大者是冉盛,冉盛边上那月白夏衫如玉树临风般的年轻郎君自然便是陈操之了。

板栗大喜,不再往前走,使劲挥手,示意陆小娘子便在后面,他要赶回去报信,示意罢,转身便往来路小跑着回去。

菊花台上的陈操之笑道:“小盛,我们去追上板栗。”

二人飞快地下了山,解缰上马,全力急驰,很快便追上了板栗。

板栗听到身后马蹄声,让在路边,喜笑颜开,大声道:“陈郎君,我家小娘子也快到了,大约离此三里,我家小娘子来得早,没想到陈郎君更早。”

建康距新亭虽只有十余里,但陆葳蕤是乘车的,而且陆氏女郎出行,都是婢仆成群,难免拖拖拉拉,现在才辰时二刻,陆葳蕤就已经快到新亭了,可知她天蒙蒙亮就要准备出发——

“板栗辛苦了,我去迎接陆小娘子。”陈操之纵马前行,片刻功夫向北驰出三里地,就见陆府车马仆从远远而来。

陆葳蕤今日乘的是轻便的单辕马车,马车比牛车快捷一些,出了城陆葳蕤便命板栗先行,心里想着陈郎君可能没这么早到,前两日还下雨呢,不过不要紧,她可以一边游览风景,一边等待陈郎君到来,虽如此想,但还是频频探头出车窗朝前路张望,这时见远处两骑风驰电掣而来,心便提了起来,凝眸一看,真的象是陈郎君,虽看不分明,但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只需一个轮廓、一点影子、一声清嗽,就可以知道,就是那种感觉,那就是他。

陆葳蕤叫着:“停车停车——”,欢喜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在短锄、簪花之先下了车,提着裙裾就奔上前去,短锄、簪花赶紧跑着跟上去。

陈操之急勒住缰索,骏马“紫电”前蹄腾空,一声长嘶,停了下来,陈操之敏捷地下了马,大步迎上,看着面色绯红、眼里闪着欢喜泪花的陆葳蕤提着裙角娇娜地跑来,也不顾陆葳蕤身后跟着一群陆氏婢仆,上前一把将陆葳蕤抱起,凌空转了半个圈,听得这纯美女郎一声惊呼,然后轻轻放在地上,执手相看。

两个月不见,陆葳蕤似乎有些变化,变得更美了,脸颊娇嫩如精瓷美玉,秀气的双眉纹丝不乱,眼睛水朦朦,嘴唇抿着,模样可爱至极,只叫了一声:“陈郎君——”三分羞涩、七分欢喜,抬起眼眸凝看陈操之,情意款款。

六十四、盛夏之美(上)

夜雨潇潇,陈操之在细碎的雨声里睡得颇不安稳,梦境纷至沓来,前世今生经历过的和未经历过的景象在梦里如走马灯一般旋转闪现,到四更天时,雨停了,很奇怪,那些纷繁的梦也随着雨声一齐消逝,陈操之天明醒来时只记得梦的尾巴,梦里陆葳蕤卧病在床,象是在吴郡的那次感了风寒,脸红扑扑得娇艳无比,嫂子丁幼微陪在陆葳蕤身边,而他呢,却是纵马狂奔,似乎要为葳蕤寻找一种灵丹妙药,又好象是病的不是葳蕤,而是他嫂子,反正他很焦虑,不找到那种药就不行,在雨停的那一刻,他似乎找到药了,所以安心睡去——

陈操之起身洗漱,冉盛也起来了,驿站管事昨日夜里就得了吩咐,早早的准备了一锅汤饼,陈操之与冉盛食毕,向郗超告辞先行——

郗超笑道:“现在才卯时三刻,子重归心似箭啊。”

郗夫人周马头道:“这接连几天暴雨,今晨雨收云散,岂不是陈郎君与陆氏女郎得上天眷顾、定成眷属之兆!”

陈操之微笑道:“多谢周氏嫂子吉言,嘉宾兄,那我先去了。”向郗超夫妇各施一礼,出了驿站大门,骑上枣红大马“紫电”,往北得得而去,冉盛骑着大白马紧紧跟上。

盛夏雨后,空气分外清新,太阳尚未升起,晨风拂面清凉,沿途草木枝叶繁盛,若有若无的清香缭绕鼻端,茑萝、醉蝶花、紫茉莉这些夏季花卉非但未被连日暴雨摧残,反而更显鲜艳——

这样的日子去见陆葳蕤真是美好啊!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花一般陆葳蕤,陈操之就觉得甜蜜而激动,比年初从钱唐来建康初见陆葳蕤更迫切,爱恋愈深,就更想着长想厮守、离别就更难忍受——

胯下坐骑“紫电”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越奔越快,疾驰了一程,路过一个小湖,湖东一侧荷花甚美,荷叶上的雨滴如青玉盘承白玉珠,清风徐来,荷叶雨珠滚动不定,忽然倾入水中——

陈操之放缓马步,心道:“老盛店至新亭二十余里,我这样急急赶去,半个时辰就到了,葳蕤是乘车的,肯定没这么早赶到,在新亭等待更难捱,还是缓缓行去,观看沿途风景最为适宜。”

陈操之想起昨夜的那个梦,又有些担心陆葳蕤是不是病了,这样一想,就有些着急,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辔徐行。

冉盛唤道:“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