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囊中羞涩

上品寒士 贼道三痴 3337 字 9个月前

张彤云笑将起来,说道:“葳蕤,我好佩服你哦,镇定自若,很有胆色,比我强多了。”

陆葳蕤微笑不语,心道:“我不怕那些人,我只怕我二伯父。”

陆葳蕤在山门前下车,入瓦官寺,见大雄宝殿依旧大门紧闭,冉盛迎了上来见礼,说小郎君和顾郎君都在,徐郎君和冯氏娘子也在殿内。

陆葳蕤在吴郡就见过徐邈,陈操之也对她说过徐邈娶了他义妹冯凌波,当即由侧门入殿相见。

冯凌波看到陆葳蕤,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真是我义兄的佳偶啊,只有这样纯美秀丽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义兄。”

冯凌波比陆葳蕤还小半岁,但已婚女子往往觉得自己比那些未婚女子成熟,冯凌波就是这样,把陆葳蕤当作妹子,与张彤云三人先一起参拜了佛祖,然后坐在西壁下蒲团上说话,而陈操之、顾恺之二人各自在东西壁的布幔后对壁画进行最后的修饰,还未就与陆葳蕤、张彤云相见。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顾恺之首先从布幔后出来,眉飞色舞道:“我大功告成了,子重呢?”

陈操之应道:“我还需一刻时间。”

徐邈、冯凌波、陆葳蕤、张彤云起身准备去看顾恺之画的维摩诘菩萨像,这时,刘尚值大步进来,笑道:“仙民、长康,你们看,谁来了?”

纶巾襦衫的谢道韫上前向徐邈施礼:“仙民兄贤伉俪,祝榭有礼。”

徐邈赶紧还礼,冯凌波也一并见礼,那年谢道韫与陈操之结伴回会稽,路经钱唐时,谢道韫曾随陈操之去冯府拜访,当时冯凌波并未出来相见,所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祝英台,对其敷粉薰香不甚认同。

谢道韫又分别向陆葳蕤和张彤云见礼,陆葳蕤以前在吴郡就见过这个祝英台的,此时再会,立时记起她心中的疑惑,她一直觉得那谢氏女郎似曾相识,却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时见到祝英台,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觉得谢氏女郎象这个祝英台——

当然,陆葳蕤并没有想到祝英台就是谢道韫,她只是有些奇怪这二人怎么会如此相似,不过想想二人是表亲,容貌有些相似也不稀奇,也就没往深里想。

顾恺之心直口快,笑道:“英台兄,昨日陈郡袁通、琅琊诸葛曾请子重与你辩难,要送子重六十万钱,子重拒绝了。”

谢道韫眉毛一挑,含笑道:“好事啊,有人送钱为何拒之!”

顾恺之道:“子重若胜你,岂不是坏你好事了。”

谢道韫问:“子重以为必能胜我?”

陈操之在布幔后笑道:“岂敢,我是担心辩难输给英台兄,那时既失颜面,六十万钱又得不到,岂不是悲哉!”

众人皆笑。

三十九、囊中羞涩

冯凌波梳着妇人的高髻,容色白净、眼神清亮,婚后体态丰腴了一些,与夫君徐邈甚是恩爱,若说以前冯凌波对陈操之有着怀春少女朦胧的爱慕,现在则转变为温醇悠久的亲情,冯凌波没有兄弟姐妹,她把陈操之当作自己嫡亲的兄长,尤为关心义兄的婚事——

刘尚值、陈操之、顾恺之、徐邈、陈尚等人在正厅赴宴,冯凌波就在小厅与小婵说话,隔帘听夫君徐邈与义兄陈操之饮酒笑谈。

小婵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操之小郎君和陆小娘子的事一一告知,冯凌波既欢喜又担心,很想见一见陆葳蕤,小婵道:“陆小娘子常去瓦官寺看小郎君作画,凌波娘子可以去瓦官寺与陆小娘子相见。”

正这时听得有客来访,陈郡袁通、琅琊诸葛曾,却是来请陈操之与祝英台辩难,陈操之若胜,即以六十万钱相赠,而祝英台则要终生不娶、退出建康回会稽——

小婵道:“小郎君不会赌的,老主母在世时说过不让小郎君与人赌博。”

冯凌波笑道:“辩难不算是赌博吧。”

小婵道:“祝郎君与我家小郎君是好友嘛,我家小郎君怎能为了六十万钱坏人家祝郎君姻缘。”

冯凌波点头道:“小婵说得对。”

陈操之果然拒绝了,袁通、诸葛曾已听说祝英台与陈操之曾在吴郡同学,以为陈操之抹不过面子,便道:“祝英台输了辩难就终生不娶,这只是笑谈,我二人不会这么苛刻,这其实是给他一个警醒,上虞祝氏想娶谢氏女郎,无异于痴人说梦。”

祝英台就是谢道韫、谢道韫就是祝英台,怎么可能婚嫁!别人不清楚,陈操之却是明白的,但不论怎样,他都不能接受这场辩难。

袁通、诸葛曾怏怏告辞。

此时已近亥时,刘尚值也告辞回寓所,相约明日赴瓦官寺看壁画,刘尚值现已搬出陆府,在朱雀门外租了一处三合院宅第,颇宽敞,还邀陈操之搬过去与他同住,顾恺之不许。

陈操之笑道:“我与三兄要在长康这里长住了,秦淮河畔虽有江护军赠的一片宅基地,奈何囊中羞涩,无力营建。”

顾恺之道:“子重要建宅第,我赠三十万钱,再借你七十万钱,明日我就去禀知家尊。”

刘尚值笑道:“吴郡四姓,顾、陆、朱、张,我钱唐刘氏万万不能比,我也勒紧腰带咬牙赠助十万钱吧。”

顾恺之大笑。

徐邈道:“那我写信禀知家父,赠助十万钱。”

徐氏是南渡庶族,在京口虽有些田产,但慢说与顾氏比,就是与钱唐第一大庶族刘氏比也是远远不如,赠助十万钱应是比较吃力了。

陈操之摇头道:“暂不会考虑此事,我钱唐陈家坞的方形楼堡还在负债营建,哪里还有能力在建康营建宅第,若有合适的则租赁一处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