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拣尽寒枝不肯栖——评谢道韫

上品寒士 贼道三痴 1827 字 11个月前

士族的荣耀与尊严是刻到了她的骨血里,若要赢,便要不争而赢,态度光明,风仪端雅,输了便是自己能力不足,自身努力便是。一旦相争心起,风范一失,这比输人更加羞辱。

所以开场不对,她便投子;所以一旦确定陈操之有心上人,她立即认输,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陆葳蕤去争什么,纵使她样样都不输情敌。

既不能相恋,相知便好了,干干净净地做知己。

我读泊舟一章,只觉辛酸。那样骄傲的女子第一次展露出些微的软弱。她坐在牛车里,身旁她钦慕的人已知道了她的身份,察觉了她的心意,却是故作不知。祝英台只喃喃地说:我们分别,不要等我走远了再吹笛,这样,我听不到的。

不提情事,只问风月。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若无心,我便休,清风明月,朗朗干净,只想请你一曲送别。

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子,才华横溢,容貌出众,来自最好的家庭,受最好的教育,交往第一流的人物,有着极佳的品性风度,可偏偏不幸福。

她明明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却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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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人:书友sare77

“未若柳絮因风起。”

读这篇文,我无疑是偏爱谢道韫的。

文中的两位女主,花痴陆葳蕤予我的印象浅薄得很,所以陈操之爱上她,我实在是觉得有点突然。而谢道韫则不同的,在全书舒暖淡然的意境中,她无疑是浓墨重彩的飞来之笔。不是横空出世,却是由古卷中慢慢的,一点一滴地鲜活立体起来。书中,她得到陈操之欣赏的同时,也得到了我的欣赏;她还没得到陈操之的爱,却得到了我的爱。

若花痴之美在于一“纯”,而咏絮的疏朗清傲,直可称“风liu”。

《寒士》中谢道韫堪堪出现,只是惊鸿一瞥。吴郡江边,河水滔滔,乌篷船曳其中,岸边有清隽的士子携箫而来,公孙树下,为赶来的陌生人吹起一曲。

那样的情景,光是想象,便觉得清幽袭人而来,雅趣得很。若是入画,则足可以与卷首的桓伊赠笛相争色。

当时陈操之怎么也不知道,他一曲长清,真正的听众并不在船外,而在船内。六百里水陆匆匆,只为听一曲春箫。弟弟回身过来问阿姐:“是否值得?”白衣女郎笑答:“很值得。”

其实,那时我就在想,那女郎会不会是谢道韫?

短短的一个片段,可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三日三夜的行舟劳累,无关名利,只慕清音。东晋一朝,又有几位家门能涵养出的这样一份雅人高致。那女子必定出身高贵,所以家客中能有桓伊;她必定受宠家中,所以才能只带一弟而出门六百里。

这类藏头的女主,在其他文中并不罕见,因为早早知道下文中会出现,所以并没有深究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