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胧月降落在东京人口最为密集的新宿区,他站在高楼的顶端向下俯视,即使是夜晚,行人也只多不少,比肩接踵碌碌而行,根本没人在意某处楼顶一瞬即逝的金光。
除了加州清光,其他刀剑男士们根本没有见过百年之后的繁华昌盛,每个人都被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灯红酒绿的街道晃花了眼。
“主上,这里好像是……”清光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他们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
“是溯行军的传送出错了吗?怎么回到这里了。”胧月皱眉,“药研和今剑不会也在这吧?”
“不是吧,竟然过了这么久。”清光看见对面大楼的屏幕上播报着社会新闻,右下角明晃晃的标着日期和时间,距他们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三十来年了。
“狐之助好像还在那边。”烛台切终于想起有什么不对劲了,狐之助被落在了三区基地里。
“没关系,狐之助可以联系到时政,说不定我们回去的时候它就已经在本丸等我们了。”胧月不想把身为时政员工的狐之助扯进来,所以在计划的一开始就把它给剔除掉了。
忽然,屏幕上的新闻话锋一转,开始探讨起了雄英高中新学期的话题。
这倒是让胧月吃了一惊,之前千叶幸和他说过,为了避免被时政察觉,他特意把时间线往后压,不然传送痕迹会很明显。
所以他才会让爆豪胜己跟俊典说自己几个月后就到。
没想到这几个月一过,新学期都开始了。
爆豪胜己应该……高二了吧?
“走吧,如果药研也在的话,他应该会去找俊典。”胧月挽了挽在夜风中扬起的长发,和付丧神们一起前往记忆中的那个小别墅。
虽然过了三十年,但对于胧月来说,也不过是几天而已。熟悉的路线依旧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胧月就到了已经有了些岁月痕迹的别墅门口,回头就能看见夜幕中雄英庞大的建筑群。
胧月按了按门铃,很快,两振短刀急匆匆的脚步声就被胧月给听到了,别墅大门也应声而开。
“主人!!!”今剑像只小鸟一样飞扑进了胧月的怀里,脸上全是想念和委屈。
“哟,大将。”药研虽然不像今剑那样表现的那么激动,但他的神色明显的动容了,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胧月赶紧将两振短刀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安抚起来,他笑道:“还以为你们被溯行军抓走了呢,原来是回到了这里。”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传送错误,竟然让我们到了三十年后的英雄世界,还好找到了八木俊典。”药研推了推眼镜,见到胧月之后,他浑身如释重负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让胧月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药研垂首,领着一众人进入了这栋连家具都丝毫未变的别墅。
“俊典呢?”胧月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预想中的场景。
在他的脑海里,俊典应该已经变成了可靠的成年人,他会用宽阔的臂膀搂住自己,笑骂道你怎么才来。
“大将,您,做好心理准备吧。”药研面露不忍,默默的跟在胧月身后。
胧月这回是真的有点着急了,他的速度快到后面的付丧神都追不上,眨眼间就到了八木俊典的房间门口。
“俊典?我回来了?”胧月敲敲房门,但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他能听到里面俊典的呼吸声,而且,这个呼吸声也太虚浮了吧?
“给我开门!”
“啊啊啊,胧月桑!好久不见!稍等一下,我这就……”
胧月已经感觉出了不对,不光是呼吸声,连声音都变得这么虚弱,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再理会八木俊典的拖延,一脚就把上了锁的房间大门给踹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八木俊典版山姥切,他披着被单,背对着胧月,呼吸声越来越快。
“你怎么回事?”胧月情急之下,一把扯下了八木俊典最后的遮羞布,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燃起了杀意。
依旧是那头金发,可是却不再柔软光滑,仿佛透支了生命力一样干枯。
八木俊典的脸颊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眼窝凹陷眉骨突出,削尖的下巴让他整个人像是一幅骷髅架子,和当年意气风发的英雄少年判若两人。
胧月掀起了八木俊典空荡荡的衣服下摆,一个几乎覆满了腹部的伤口狰狞的盘踞在那里。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到底该说你命大还是运气不好。
啊?大英雄?
“谁干的。”胧月攥起了拳头,咯咯作响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屋子里,他彻底燃烧起来的红眸里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神采了。
“还是被你看到了啊,胧月桑。”八木俊典摸摸头,“总是在你面前暴露自己出丑的一面,抱歉。”
“回答我的问题。”胧月努力克制着情绪,太过用力的双手已经颤抖起来。
他的亲人,就只有母亲和俊典了,他不想连最后一个都失去。
到底是谁,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千刀万剐都难以消磨掉日暮胧月的暴怒。
“afo,你应该知道他,不过他现在已经伏法了,被收押在最严密的监狱里。”八木俊典握住了胧月攥的死紧的利爪,安抚道:“已经没事了。”
“没事?你这幅样子告诉我没事?”胧月气急,“恢复女郎没办法治好你吗?”
“嗯,因为伤势太重,一半的呼吸器官和整个胃部都被切除,她要是用了个性,我恐怕会因为透支死在修复上。”
“……”
“志村菜奈没有教训你这个不省心的徒弟?”
“师父她……已经过世了。”
胧月一下子卡住了,这个突然的死讯和俊典过于残酷的伤情让他清醒了一点。
是啊,自己在这质问个什么?
一走就是三十年,连俊典最重要的人生都没有参与进去,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直到伤痕累累,他有什么资格愤怒?
胧月沉默不语,他一下子搂住了瘦弱的八木俊典,就这样抱着他,不再咄咄逼人。
八木俊典一开始僵硬了一瞬,但这久违的体温让他放松下来,也环抱住胧月,一时无言。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忽然濡湿了,随着呼吸拂过,而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不会吧,那个强悍的,智计多端的胧月,为他哭泣了吗?
八木俊典有些慌乱,他握住胧月的肩膀将人拉开一些,果然在对方的黑色发丝下看见了犹带水色的眼睛。
“你什么也没看见。”胧月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八木俊典的肩膀上。
“恩……嗯嗯!”
“你的伤,我有办法。”胧月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喃喃道,“变成这样,你也无法从事英雄活动了吧。你不是最想守护这里的人民吗。”
“是啊,虽然还不想退役,但是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八木俊典无奈。
“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从今以后,我会留在这里,除非有特殊情况不会离开东京。”胧月下了一个很违背自己信条的决定,“等你好了,参与活动也带上我吧。”
“在胧月心里,我竟然是这么重要的存在吗?”八木俊典已经是成年人了,当年毫无结果的恋情早就被他守护在心里的角落,他父母早亡,胧月也是像今天这样突然闯进了自己的生活里,也许比起“喜欢”这种情感,更为厚重的陪伴之情才更适合他们吧。
能做互相扶持,共同走下去的家人,八木俊典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当年,他以为自己在胧月心里不过是个任务目标,半桶水徒弟。没想到胧月竟然把他放在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虽然不是想要的结果,但是单方面的心意得到了回应,他真的很开心。
胧月缓和了情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三块莹润如玉的碎片。
“这个是四魂之玉的碎片,别说是你的伤了,就算是已死的灵魂,也可以因为它而固定在身体里不再消亡。”胧月取出了一片,锋利的边缘轻易就能刺进人身埋于。
“它的力量很强大,你可能需要适应一下。而且它一旦落到恶人手中,就会被污染,反之则会净化。”胧月笑笑,“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它了。”
“这一定很宝贵吧,胧月真的要给我用吗?”八木俊典看着这小小的碎片道。
“当然。”
胧月抬起漆黑锋利的指甲道:“你想埋在哪里?”
“谢谢胧月了——”八木俊典叹气,“总是麻烦你。”
“左胸吧。”这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要永远记住这份属于胧月的心意。
“忍住哦。”
胧月快速的用爪子刺入了八木俊典的胸口,戳下了一个小小的血洞,然后又将碎片放进去,整个过程快到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疼痛。
八木俊典看着因为碎片而立刻恢复的小伤口,感觉全身都窜过了温暖的热流。
力量,真的不断涌现上来了。
胧月桑啊,你根本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总是被你一次又一次的帮助。
“胧月刚刚说,要让我带上你?”他摸摸胧月的尖耳,毛绒绒的手感让八木俊典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之前就一直想摸了,可是没有机会。
“嗯,我得看着你,不然你又搞得一身是伤回来,那怎么办。”胧月冷哼。
“不会了,我现在是雄英的老师,可能也没多余的时间再参与英雄活动了。”八木俊典的语气忽然带上了强烈的期待,“胧月,做我的助教吧!”
助教?
胧月幻想了一下和俊典一起工作的场景,感觉很有趣呢。
二、
第二天清晨,不论是药研这些熟人还是初来乍到的长谷部他们,全都被高达两米画风迥异的欧尔麦特给震慑住了。
唯一比较淡定的就是胧月,而且他还有种终于放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