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宇康仰头又喝了一杯,自嘲道:“有什么好问的,懿旨已下,半点由不得我拒绝。不娶就是抗旨不遵,会祸及家里。曼儿,大哥不是觉得喜乐公主不好,只是我的心中只有你大嫂,而且她才走,你让我怎么接受。”说完,他又喝了一杯,大有不醉不休的意思。
“我知道。大哥,别再喝了,大嫂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你还有晨曦,他还那么小,他总是需要一个娘亲的。”
华羽曼其实很不想说这样的话,只是不这样说,大哥又怎么会清醒呢!
华宇康苦笑了一声,道理他都懂,只是内心无法接受而已。
“大哥,听曼儿的,去睡觉吧,振作起来,我们大家都很需要你,曼儿想要回以前那个大哥。”华羽曼抢过了华宇康手上的酒杯,眼泪湿润的看着他。
华宇康的目光被妹妹的泪光灼痛了,他垂下头,沉默了许久,最后站了起来。
“大哥去睡了,你也快去睡吧,别担心我!”他揉了揉妹妹的头,转身回房了,回房的那刻,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第二天,华羽曼去了宫中求见喜乐公主,可是却被告知喜乐公主成亲前不见客,现在已经搬到太后的宁懿宫去了,说是太后让学什么婚前的礼仪。
华羽曼顿时就想不通了,太后怎么会如此多此一举的让喜乐搬去宁懿宫,喜乐公主的含喜宫离宁懿宫也没有多远,而且不让见客,这有点说不过去。
“小姐,现在我们是回去吗?”银桃知道小姐已经好些天没有出门了,估计已经闷了吧。
华羽曼抬头看了下前方,那高高的九宵塔在离城的各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而她也已经有一月没上去了。
“我们先去和风酒楼吧,晚点你们自己回府,小桔跟我留在和风酒楼。”
银桃和青青点了点头,因为她们知道小姐应该是要去九宵塔了。
和风酒楼,每次她的到来就是丰采程最高兴的事,这次也不例外,他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菜,就等着华羽曼来品尝了。
丰采程还是很介意,因为他还从未听见小姐有夸过他的厨艺,这令他在无数个夜里都在失落。
“最近生意怎么样?”华羽曼随口问了一句,其实光看下方没了空位,也知道生意是很好了。
“很好,至从太平街被烧了,我们这儿的客栈夜夜爆满,饭菜的预定都已经预约到年底了。”说到这,丰采程就是一脸的骄傲,这种骄傲跟他对自己的厨艺一样自信而满足,那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哦?都预定到年底了吗?”这一点到是让华羽曼很是吃惊。“全宴楼呢?”
“全宴楼更夸张,年夜饭都有人预定了,不过百花厅一直为小姐留着的。”
“嗯。最近若是有特殊的人来吃饭要多留意。”
“小姐,其实昨晚我们有听到一些事。”丰采程早就明白了华羽曼要开这和风酒楼并非只是普通的营利目的,收集消息也是一方面,所以他们的人都有这方面的培训和意识,由其是牵到华府的事,他会格外的留意。
“嗯,说。”
“昨晚杜大人之子杜范江喝多了,说漏了嘴,说丁丞相之子丁贷……酒后强上了喜乐公主,恰巧被欢歌公主撞见……”
华羽曼的眸色顿时变得冰冷,丁贷和喜乐?
如果是这样,太后又怎么会特意赶回来,而且居然是把喜乐公主赐给了自己的大哥?
难到喜乐对自己的大哥有情?因此求了太后?
不会的,喜乐也不是这样的人,失了身,一定是正伤心难过的时候,若真有意中人,更会觉得羞愧,再则,喜乐估计因此事去求太后,太后也未必会帮忙。
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想不通,她决定派临风再去趟皇宫,牵扯到自己大哥,她不能什么也不做。
“小姐,另外有消息说,太子要拍卖东城的一部分土地,筹集资金要重建商铺,你看我们要不要买下一些?”
“价格怎么样?”
“是市价。”
华羽曼深思了片刻,“放出消息,就说东城的地不吉利……等价格刷到最底了再出手。”
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多出银子,间接的帮了离纪。他想东山再起,她偏要让富贵惯了的离纪体验一下华冠穷身的滋味。
“好。”丰采程相信,到时候地价一定会降的。
申时,九宵塔上挂起了一面耀眼的金色旗子,只要抬头的人们都知道,九宵塔上那位神秘的花语姑娘回来了。
人们奔走相告,很快就有不少人上了九宵塔。
换回了男儿装扮的百桔静立在华羽曼身边,目光沉定的看着正由下而上的人群,“姐姐,是按银两的多少来占卜吗?”
“嗯,你先去收费吧,最后选一个看得顺眼的免费好了。”从今天开始,比自己小一天的百桔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是花语姑娘的亲弟弟。
大约过了一刻钟,百桔把人安顿好回来了,他的手上捧了一个盒子,里面全是刚才收到的银两和珠宝。
“姐姐,第一个来占卜的是个女人,她出了三千万两,要叫她进来吗?”
华羽曼从头上的百花簪上摘下一朵紫薇花递给百桔,“让占卜的人每人摘下一片花瓣拿在手上,按顺序进来。”
“好。”百桔走了出去,很快领进来一个蒙着面的女人。
“我想找一件东西,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想知道它在哪里。”蒙面女子直接问出了请求。
“你母亲临终前用过的东西你带了吗?如果带了,你可以把你手上的花瓣放在那件物品上。”
蒙面女人怔了一下,然后举起手,把花瓣印在了自己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上,急切的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华羽曼微微闭了下眼,很快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请问一下,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一把钥匙,一把一半红一半紫的长钥匙。”
华羽曼又沉默了好一会,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蒙面女人从一开始的好奇、尊敬,渐渐的脸上转为了不耐烦,若非是眼前这个叫花语的女人身上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神秘力量,她怎么可能如此低声下气。
“你要的东西你母亲已经送人了,而且那人就是你哥哥。姑娘还可以问一个问题,不过,是要另外收费的。”
蒙面女人大吃一惊,“她真的给了他?我是说,我母亲真的把东西给了我哥哥?”
“这是姑娘的第二个问题吗?”
“你……再给你一万两,我想知道我哥哥把东西臧在哪儿了?”
“抱歉,花瓣占卜只限于世间最亲之人,你母亲与你之间有生育之恩,是一种特殊的心之羁绊,你哥哥与你同母不同父,无心之羁绊,不可测。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母亲确实把东西给了你大哥。”
蒙面女人又气又恼,可是人家连同母异父都能占卜出来,也不是骗子,这让她的火气无处发,只好愤愤的走了。
华羽曼却是眯了眯眼,这个女人居然是柔水宫宫主的女儿柔水瑶……
果然,柔水宫的人真是有钱!
第二个进来的人让华羽曼吃了一惊,居然是蓝郁炫,他来得匆忙,发丝微乱,却丝毫不减他的俊颜丰姿,按奈下心神,她问道:“你是来占卜什么的?”
海蓝炫看了她一眼,思绪却似飘了很远,“我就想知道,我和她可不可能,她心里是不是也会喜欢我……”
华羽曼惊怔,因为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自己的样子,这……
他说的人是她?
见花语不说话,海蓝炫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我喜欢的女子,她已经有了婚约,我就是想知道而已。”
他只是不忍心放手而已,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也会被一个女子拴住,想爱不能爱,想靠近又怕伤了她,想放弃,又做不到。
曾几时,自己也会如此的纠结一件事了。
华羽曼看着明显黯然了的蓝郁炫,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旁边的一盆粉色牡丹道:“把这个带回去吧,数数它们的花瓣,单数就是她不爱你,双数就是她爱你。”
“这样就行了吗?”他花了一千万两,就是买了这么一盆花吗?
“是的,你可以走了。”数花瓣还是她之前看婷婷弄的,她刚一时兴起就这样做了。那盆花瓣她算过了,恰是单数。
因为不爱,她不会给他幻想。
海蓝炫抱着那盆花走了出去,但他没有走远,当即就在九宵塔的台阶上数了起来。
数完一朵花,发现是单数,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不相信,这盆花一共有三朵盛开的牡丹,他立即又摘了另一朵,无声的数了起来可是仍是单数。
海蓝炫不信邪的又数了最后一朵,居然又是单数,三朵牡丹的花瓣数加起来居然还是个单数,这是在预示自己形单影只吗?
不,不可能!
他抬头朝前方看去,发现第三位占卜的人刚出来,他立即冲了进去。
106,火烧太平街(万更完毕,求支持!)祭祀虽然结束,但要留下吃顿斋饭才能离开,按往年的惯例,皇上还会在天坛别院住上一晚,回城大概就是明天中午的事了。
华羽曼眸子闪过一道光亮,她怎么没想到这件事的。任由离阳抱着自己,她窝进他的怀里,偷偷的用百花簪占卜金羽毛,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凝神,那片羽毛被风一吹,就紧紧的粘在了自己的头发上,眨眼羽毛就成了一缕金色的头发,她扯了下那缕头发,金色羽毛就又出现了。
“离阳,这东西真神奇!”
十三自然也看到了这神奇羽毛的变化,他腾出一只手把羽毛往自己头上放了一下,可是什么变化也没有,他便把羽毛又放在了小羽毛胸前的衣服上,发现这片羽毛居然变成了一片金丝线绣成的羽毛刺绣。
“看来这东西只属于小羽毛!”虽然疑惑,但十三也没有过多的深究,因为小羽毛会花瓣占卜,这本身就是一个迷。
“它是不是不让我占卜啊?”她还什么也没有占卜到呢!
十三深思了一会儿,轻声道:“也许它本身就属于你,所以没什么好占卜的。”
“是这样吗?”华羽曼眨了眨眼,仍有着深深的疑惑,最后她把这片羽毛放在了离阳送给自己的戒指上,发现羽毛和它依然能融合的非常好,如玉的指环上多了一圈金色的边,像是金色的阳光,非常的好看,她得意的伸出手在离阳的面前晃了晃。
“好看吧?”
十三眸子里染满了温柔的笑意,“好看!”不止好看,还很协调,很亲密,就像他和小羽毛!
这晚,他们留宿在天坛别院,皇上还特地吩咐十三,让他带华羽曼去参加明天早晨的告别仪式。
另一边,因为华羽曼不回去,华宇康便早早回房休息了,华府早早的安静了下来。
子时,华府的西厢房忽然起火,那火光快速点燃了其他地方……
“不好啦,走水了……”
华府顿时乱了起来……
华宇康披上衣服赶紧把还在熟睡的妻子唤醒,“芊芊,府里走水了,你在房里别乱走,别紧张,我去看看!”
“相公,你小心一点。”蓝郁芊起了身,发现外面的火是西厢房炼狱起来的,一边叮嘱一边起来穿衣裳。
“好。我马上过来!”说完华宇康立即朝外跑去。
此时的西厢房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华宇康问过,才知道最开始起火的竟是冷皓的屋子,而他的人似乎不在屋内。
“都找过了吗?他有没有出去?”华宇康有些急了,眼见着火越来越大,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若这人没有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回少爷,开始找了一遍没看见,这会儿火太大了……”
“先救火……”
就在大家全力救火的时候,有两个黑影偷偷闯入了华府,且精准的进了少将军的院子……
过了两个时辰,火终于被扑灭了,华宇康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还不能睡下,因为还要让人清理废墟,寻找冷皓的下落。
蓝郁芊心疼自己夫君,便来了大厅陪他。“既然冷公子不在屋里,应该是不在吧!”她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华宇康。
华宇康摇了摇头,“没有人看到他出去。”
若是人死在了华府,这就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少爷,不,不好了,冷皓公子的尸,尸体发现了,在西厢房婢女小荷的屋里,小荷和他浑身赤·裸的死在了一起……”
“什么?”华宇康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消化不了。
“夫君……”蓝郁芊也紧张了起来,这客人死在了华府,他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没事,芊芊,你回房睡吧,我来处理!”华宇康立即让人通知了冷刚,并写信通知了自己的爹娘。
在确认过尸体真的是冷皓时,华宇康的心已经冰到了极点,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和莫名的烦躁。看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一直陪着自己,他的心里稍有安慰,温柔的道:“为了我们即将出世的宝宝,你去睡一会儿吧!”
蓝郁芊看了下天色,“折腾了这么久,我也有些饿了,我吃些东西再睡,夫君也吃点吧!”
“好。那吃点东西再睡也好。”华宇康知道她只是想陪他,所以便把她揽在了胸前。
“好在莫姑娘回家去了,她住的碧院也被火烧了一半,明天我们再叫人整修一下,给她换个院子。曼儿明天下午也该回来了。”蓝郁芊深深的庆幸着,这莫姑娘有了身孕,还是头三月,是最要注意保胎的时候。
“嗯。明天等绝明神医回来,再为你把个脉,今天有没有被吓着?”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你的忙,有些难受。夫君,你觉不觉得这火烧得很蹊跷啊?”
“有你陪着,就比什么都重要。这火……”
“少爷,二舅爷过来了,他,他带了好些家丁过来……”
华宇康皱眉,转头对蓝郁芊道:“你吃些东西就睡,我过去看看!”
“夫君,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过去?”她担心冷刚会找华府的麻烦,毕竟他的儿子死了。
“不用。你在屋里我放心些!”冷刚是个易怒的人,万一激动起来伤了她可怎么办。
“那你小心点!”
“好。”
华宇康走后,铃丫端来了刚熬好的参片粥。“小姐,趁热吃点,马上天就亮了,到时候我们再过去看看!”
“好!”蓝郁芊刚吃了几口,忽然觉得腹部痛了起来,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发出声来,她满脸惊恐的看着铃丫。
铃丫怔了一下,在发现小姐不对劲时她慌了,“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蓝郁芊闭了闭眼,绝望的捂着自己的腹部……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小姐……”
天色微亮,华府却再次被一片阴雨覆盖……
绝明匆匆赶来,在进行了各种急救后,无比沉痛的对华宇康说:“只能保住孩子了……”
华宇康顿时就瘫坐在了地上……
芊芊,他的芊芊……
另一边,十三在收到消息后,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得冰冷,权衡过后,他没有告诉小羽毛,而是直接把半梦半醒的她抱回了离城,在到华府门口时,他才对她说了真相。
华羽曼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疯了一样跑向了大哥的院子,才冲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以及大哥哀痛的哭声……
大嫂她……
……
别家的孩子出生时是何等的喜悦,可是晨曦,他一出生便没了娘亲,看着小小的他在哭,华羽曼也在旁边跟着抹眼泪。
“小姐,晨曦都不喝奶娘的奶,这可怎么办?”已经三天了,银桃完全没了主意。
“去婷婷那看看奶瓶做好了没有,弄些羊奶过来!”华羽曼抹了抹眼睛,抱起小床上那只有一点点大的小家伙。
“小姐,那个冷刚又来了,在大门口闹事了。”临风快步走了过来。
“青青,你来照顾晨曦,小桔和我出去看看。”华羽曼站了起来,把晨曦交给了青青。
大哥还沉浸在伤痛中,凡事她都不想大哥操心,难受,所以这三天她事事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任何事给大哥找麻烦。
华府大门口,冷刚领着一群身着孝衣的人在门口叫嚣,一副棺材停在了华府的正门口,想要讨个说法。
“姓华的,给我出来。赔我儿子的命,赔我儿子的命……”冷刚的夫人朱氏又哭又跳的拿了一把大刀砍华府的大门。
华府的门忽然从里打开,朱氏跌了进来,还未抬起头来,就觉得自己的嘴被什么给打了,可抬起头,自己跟前只有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哪有人俯身打她。
“哪来的疯狗在外面乱吠?临风,给我打出去!”华羽曼一脸怒意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和仍在外面叫嚣的一群人。
临风点头,抬起一脚,声音都未发出,朱氏胖墩的身子就被踢飞,落地时已经躺在了百米远的地方哀嚎。
“华羽曼,你太欺人太甚了!”冷刚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华羽曼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打人,而且丝毫不留情面,这份狠辣,比之华宇康还要厉害了数倍。
华羽曼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美目因愤怒而圆睁,“你们害死了我大嫂,我们没找你麻烦,你们到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这是何道理?我华府素来宁和安静,你们一家子一来就出事,说,是谁指使了你们?什么所谓的求医是不是你们的借口?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华羽曼步步紧逼,严辞激动,冷刚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心虚,他吓得倒退了一步。
“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你们害我儿子在先,我就一个儿子,怎么也不会拿儿子的性命来害你们……”确实,他只是收了人的银子,打听好华宇康一家人的行踪动静而已,可是也没想过搭上自己儿子的性命啊,他还指望儿子来养老呢!
“火是从冷皓住的房间烧起来的,他的死是自作自受,但害了我家人,就要付出代价,冷刚,你等着,我会找到证据的,我已经知道是有人指使了你。”华羽曼说得肯定,待冷刚正要反驳时,她转对头临风道,“这棺材给我弄走,毁了。”
“是。”临风再次抬起一脚,那堵门的棺材打了转在空中飞了进来,棺材在飞到朱夫人前方时忽然乍成了粉碎。
“啊,我的儿……”好不容易坐起来的朱氏大叫一声,彻底晕死了过去。
骚乱就此平息,冷刚又怒又怕的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华羽曼会说得如此肯定,或者,她根本是在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