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湖阳郡主冷笑一声,她和郗杰之间的那种疏离抵触,湖阳郡主看得一清二楚,这要是挺好的就有了鬼了。湖阳郡主也不再问沈沅珍,只指着春竹道:“春竹,你来说!”
春竹猛地跪了下来:“娘娘劝劝我们奶奶吧!”就一五一十地将郗府中发生的事情讲给湖阳郡主听。
湖阳郡主冷着脸听完了,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帕子差点被她扯碎了,“该死的郗家,竟敢这么对我的女儿!”真是恨不得立刻跑到前头,把郗杰拉过来暴打一顿。
沈沅珍终于找到能说理的人了:“娘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湖阳郡主毕竟比沈沅珍老道些,很快冷静了下来。“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给了郗杰,一生的富贵和幸福就已经完全系在了他的身上。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家,有个三妻四妾又还不正常吗?就连你父亲那样的,家里不也有几房姨娘吗?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再像是今天那样不顾姑爷的面子,没得让郗家以为,你是那种不知礼义的。”
沈沅珍不服气地道:“难道郗家给了我这么多气受,我便只能这样忍着?”
湖阳郡主面色一凝,挥手叫绿岚和春竹先出去了,才对沈沅珍道:“难道你忘了出嫁之前娘对你说什么了吗?”
“娘?”
湖阳郡主道:“你这傻子,你小日子来了,不方便伺候姑爷,难道你不知想法子把姑爷留在自己的房中?”
沈沅珍道:“脚长在自己的身上,我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那个木秀容那般妖媚风骚,我怎么争得过她?”说到这里,沈沅珍也是一阵无奈。论相貌沈沅珍比木秀容或许要美上些许,可论起勾引男人的本事,她可是拍马也及不上木秀容了。
湖阳郡主顿时就觉得一阵肝疼,想到木秀容本来是她送给庾璟年,用来恶心沈沅钰的,没想到最后倒让自己的女儿给消受了,真是越想越是生气。就道:“你不会在你的房中放几个绝色通房,姑爷不过就是喜欢个颜色鲜亮的,木秀容也好,别的通房妾室也好,不过就是个玩意儿,你何必要自降身份和她们争宠,没得掉了你千金小姐的身份!”
沈沅珍立刻就不干了:“还要给他放绝色通房,一个木秀容就够让我头痛的,再来几个,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呢?”
湖阳郡主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管把通房的身契捏在手里,她们还能翻了天不成,到时候就算她们谁生了姑爷的孩子,你也可以去母留子,将孩子养在你的房里……”
湖阳郡主这方面的经验可比沈沅珍多多了,她这样掰开揉碎地一讲,沈沅珍渐渐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到了现在,她对郗杰哪里还有什么爱意可言,能够恶心恶心木秀容,她也就满意了。
沈沅珍就道:“可是如今,我去那里找颜色鲜亮的美人呢?”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拜托你舅舅帮你做好的。”湖阳郡主道。毕竟远水不解近渴,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忽道:“春竹和绿岚都是容貌出挑的丫头,只是绿岚有些跳脱,春竹倒是个老实稳重的,对你又忠心!”
“娘,您不会是想……”
“你把春竹给了姑爷,刚好算是今天对他不敬的赔罪!既可以对付木秀容那个贱人,又可以缓和你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一举两得。”
母女俩关着门在内室议论了一阵子,湖阳郡主就在里头让春竹进去。绿岚心里不由暗暗嫉妒,从前两个人在沈沅珍身边的地位差不多,如今湖阳郡主倒是越发地信任重用起春竹来了。
春竹进了屋,尚自一无所知地问道:“娘娘和奶奶有什么吩咐?”
湖阳郡主也不说话,只那锐利的目光在春竹的身上到处打量起来。春竹比沈沅珍大一岁,早已发育成熟了。见春竹与木秀容不是一个类型的,木秀容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典范,而春竹则是身材颇为丰满,前凸后翘,宛若一枚成熟的水蜜桃。
湖阳郡主愈发地满意,就对春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与你们奶奶商量好了,把你开了脸放在大爷的房中,日后你好好伺候大爷,听奶奶的话,自然少不得你的一份好前程。”而沈沅珍看着春竹的目光就有几分刺眼,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想着春竹也要来和她分享自己的夫君,沈沅珍就觉得春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
湖阳郡主满以为春竹会高高兴兴地接受她们的安排,却不料春竹猛地跪了下来:“娘娘开恩啊!奴婢愿意伺候奶奶一辈子,但请娘娘不要把奴婢给了大爷,奴婢不愿给人做妾。况且奴婢早已和表哥定了亲事,只等着奴婢到了二十岁便出去与表哥成亲,这事也是在娘娘的跟前报备了的,请娘娘收回成命吧!”
春竹的老子娘都是湖阳郡主面前比较得力的管事,是她从长沙王府带过来的陪房,春竹随沈沅珍出嫁之前,湖阳郡主曾叮嘱过她,叫她好生伺候沈沅珍,将来必给她配个好人家。春竹的老子娘便求了湖阳郡主,将她定给了自己的表哥。春竹的表哥长得不算风流倜傥,但是为人老实上进,和春竹又有青梅竹马之谊。
湖阳郡主和沈沅珍以为人人都是那等攀龙附凤奢想着富贵日子的,春竹其实还真没有那个想法。给人家做小妾哪怕是穿金戴银呢,又哪里比得上正头娘子自在体面。
湖阳郡主不耐烦地道:“你那表哥憨憨的,哪里及得上姑爷的十分之一。看你忠心可嘉,才让你跟着你们奶奶一起伺候姑爷,这是给你脸面,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回去好生伺候你们姑爷,一切都听珍儿的话,做得好了,本郡主重重有赏,否则想想你的老子娘!”
春竹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门,绿岚见她这个样子就有些奇怪,连忙问她,春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娘娘要把我开了脸,让我伺候大爷呢!”
绿岚见状简直不能更嫉妒,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根本就无法理解。“那不是好事吗?日后等你生下孩子,抬了姨娘,你也可以过使奴唤婢的日子了,你何必这样哭丧着脸。”口气酸得要命,这要是换了她,她不得高兴死啊!
春竹瞪了她一眼,看着她就像看个白痴一样。以沈沅珍那霸道的性子,又怎么能容得下她们这些和郗杰有染的丫头,到时候富贵没有享受到,倒是有可能先就丢了性命。
可叹她对沈沅珍母女忠心耿耿,尽心竭力,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颗棋子,自己的命运也并不由自己掌握,只可惜了一直等她这么久,快要二十岁了却一直没有娶亲的表哥,知道了这件事,不定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禁不住就落了下来。
郗杰和沈沅珍不过成亲的两天,小夫妻俩就闹起了矛盾。
木秀容在碎瓷片上跪了一阵子,膝盖都破了,好在时间不长,并没有伤到筋骨,饶是如此,也把郗杰给心疼坏了。当晚就歇在了木秀容的房间里。
沈沅珍听了也只是冷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当天晚上就喊着肚子疼,请了大夫来看,诊脉开药之后,大夫只劝她月事期间不可太过生气,否则若是落下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影响子嗣。
春竹听了这话吓得不轻,沈沅珍表面上没有什么,其实心里面也觉得十分凄苦。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冲着院子里的丫鬟撒气,没头没脑处置了好几个撞在枪口上的丫头。
尤其是杜鹃和海棠两个,不过上茶时茶温热了些,就被沈沅珍罚到穿堂那里跪着去了。好在这次没有叫她们跪碎瓷。
一时间整个郗府都议论纷纷,新奶奶待人苛刻的名声不胫而走。
小夫妻刚成亲就差点反目成仇,郗檀毕竟是大司空,朝中有多少事等着他处置,哪里有时间帮着小夫妻断官司。他下衙之后听说了这些事,只气得头顶冒烟,不好训斥儿媳,就把郗杰叫过来狠狠骂了一顿。
郗杰却觉得十分委屈。忍不住辩驳道:“那沈沅珍行事霸道狠绝,儿子实在是和她相处不来!”
郗檀差点被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给气死。“你给我闭嘴!再怎么说她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你一连两晚上歇在侍妾的房内,你这打得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有她背后整个兰陵沈氏的脸,你知不知道?”
郗杰低着头不说话,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他一开始也想对沈沅珍好来着,可不知怎么竟闹到了这般田地。
郗檀又道:“你媳妇身为院子里的主母,惩治你的侍妾是她的权力。你这般接二连三地羞辱她,就是宠妾灭妻。若是沈家鼓动言官一本奏折告上去,整个郗家也要跟着你吃挂落,你这个孽子!”就算你心里偏向着妾室,你就不能隐晦一点儿吗?别看郗檀在这里骂郗杰,其实他对沈沅珍也十分不满,觉得她太过张扬,太过无法无天。
郗杰嗫嚅了一下,他毕竟不是后宅女子,日后是要接掌整个家族的,对政治上还有家族的合纵连横还是略有所知的,尤其他作为郗家未来的接班人,更应该一切事情首要考虑家族的,那他对于沈沅珍的处置方式的确是有些不妥。
郗檀接着骂道:“我身为国之重臣,哪里有时间天天管着你房中之事。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要给她作为正妻足够的体面。旁的女人,不论你多么宠爱,也只能放在心里。这样,对你喜爱的妾室也是好事,明白了没有?”
这是在手把手地教他呢。郗杰思索了片刻,终于认真地点了点头。
郗檀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下去吧,明日的回门,不用我教你,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若是再叫我听说你敢宠妾灭妻,看我不家法伺候!”
三日回门这一天,沈沅钰惦记着沈沅璧的事,一大早就驱车来到沈府。到了门口,刚好碰见沈沅珍的马车也到了。
沈沅钰看见郗杰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脸上虽然带着笑,可那笑容却并未达到眼底,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刚刚新婚,这矛盾就闹得不轻了。
沈沅钰再回头看看庾璟年和她同坐一辆马车,自从成亲之后,每次出门他都陪着自己坐车,似乎再没有骑过马,沈沅钰就觉得比起郗杰,自己的夫君真是好太多了。
其实沈沅钰错怪了郗杰,昨天郗檀教训他之后,郗杰就打算暂时和沈沅珍和解。昨天再没有去木秀容的房间。其实郗杰自己也有些奇怪,对木秀容,他怎么就那么没有自制力,一连两天歇在她的房间里,其实原本他并没有想过要这般打沈沅珍的脸的。
郗杰以为他是美人当前怜香惜玉,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却不知道,木秀容胆大包天,其实是在她的屋中点燃了迷情香。
郗杰本来是想和沈沅珍坐一辆马车回去,让沈家看看,小两口至少在表面上还是恩恩爱爱的,谁知竟被沈沅珍无情地拒绝了。
郗杰已经在向她变相低头了,可见她态度如此,一时又生了气了。他会按照父亲的吩咐,给她正妻的体面,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放弃尊严的面子。所以郗杰就自己骑马来了。
在外人面前,庾璟年从来就不吝啬于和媳妇秀恩爱的,尤其今天是在沈沅珍的面前,就更是要大秀特秀。于是扶着沈沅钰下了马车,口中异常温柔地说着:“小心脚下,可千万莫要摔着了”。
那边沈沅珍早下了车。郗杰也下了马,屁颠颠地上前和庾璟年打招呼。
沈沅钰就皮笑肉不笑地对沈沅珍打招呼:“四妹妹!”
看见沈沅钰的手一直和庾璟年紧握在一起,而庾璟年的目光缠绵,如同蛛丝般缠绕在沈沅钰的身上,缱绻动人。
两人这般恩爱,比起她和郗杰之间彼此斗气不休,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沈沅珍当时气得脸儿都绿了。
沈沅珍冷笑了一声:“三姐姐也来了!我还以为三姐姐瞧不上我这妹妹,不会纡尊降贵地前来呢!”
沈沅钰见她这般,也不生气,只笑道:“你总是我的妹妹,你回门的大喜日子我总要回来恭喜一声的。”
庾璟年忍不住哼了一声,觉得沈沅珍实在是太不懂事。郗杰在一旁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地不得了。他也觉得沈沅珍这样和沈沅钰说话太过失礼,毕竟两人现在是一家人,沈沅珍丢脸,他也跟着丢脸。急忙帮着她找补:“安仁哥,三姐姐,内子不懂事,一向心直口快,并不是有意冒犯你们二位的……”
沈沅珍简直气个半死,庾璟年和沈沅钰同进同退,郗杰却只知道扯自己后退,居然说什么“内子不懂事”这样的话,她愤怒地瞪着郗杰,这一生气,就有些口不择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人!”
此言一出,不但郗杰傻眼了。就连庾璟年和沈沅钰都傻眼了。夫为妻纲,乃是三纲之一,虽说也有惧内怕老婆的人存在,但是在外头没有人敢不维护夫君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