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皇后密谋

嫡女华第 彩田 6914 字 9个月前

“他经常给我买好吃的,很好啊!”

沈沅钰笑眯眯的,“那你想不想嫁给他?”

“不想!”

“为什么?”

“因为他打不过我!”

沈沅钰:……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时辰后,沈府的马车到了简静寺的门口。又等了片刻,庾之瑶也来了。

一下车就向两姐妹道歉:“我来晚了!路上的马车好多,堵了一会儿。”

沈沅钰笑道:“都是好姐妹,何必如此客气。建康的路修得这么宽,我也只是在妙慧师太的法会上才见过堵车。”现在整个简静寺的门前停了差不多有近百辆马车,可见妙慧的魅力之大。

“既然来了,咱们就赶快进去吧!”简静寺的大堂位置不多,能够弄到一张入场券的无不是王公卿相或是顶尖高门中人,三人相携着进了简静寺,自有穿着缁衣,气质端雅的小尼姑将她们引到座位上去,献上清茶。

庾之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道:“怎么这么苦?”

沈沅钰端起来尝了一口道:“这是苦丁茶,这茶清香有苦味、而后甘凉,你别看它苦,具有清热消暑、明目益智之效。佛说众生皆苦,在寺庙里喝这种茶,倒也应景。”

沈沅钰正说着,忽听有人道:“皇后娘娘来了,太子殿下来了。”就看见羊皇后一身凤袍,在两名女官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进来,太子庾邵恒则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长袍,与皇后并肩走来。这时候前来听讲的人早都来得差不多了,众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倒在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娘娘万福!太子殿下金安!”

就听见一阵囊囊的脚步声传来,走到沈沅钰的跟前忽然停顿了片刻,沈沅钰不敢抬头,隐隐觉得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心里只觉得微微一凛。

皇后娘娘一直对她心存敌意,毕竟新安公主——现在该叫新安郡主了,到现在还在宗人府里关着呢。

那脚步只不过略一停顿,就走到了第一排最尊贵的位置上坐下了。有礼赞官唱道:“众卿平身!”众人这才起身,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皇后一般不出宫,这次到简静寺也是压轴出场的。她这一坐下,不过片刻妙慧就出现了。

她穿一身灰色的僧袍,跟华丽两字完全沾不上边,但是那远山般的眉眼,无与伦比的气度,让人觉得金子就是金子,放在任何地方都会发光,美女就是美女,穿什么东西也都丝毫不减绝代佳人的风采。

从沈沅钰的角度看过去,她细腻如白瓷的脸上,隐隐有宝光在流动,她的美丽高华中带着一丝宝相庄严,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濡慕之情,难怪能够风靡建康,令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纷纷忽略了她的年龄,成为她的信徒。

妙慧见过皇后和太子之后,便坐上法坛,开始讲经。她今天讲的是《妙法莲华经》,不得不说,她对经文的理解十分深奥透彻,连沈沅钰这种不信佛的人都听得物我两忘。

等她再一抬头,发现皇后和太子两人已经不见了。

一处装修精致的禅房中,皇后和太子正在密议。

太子争辩道:“母后,今日并非动手的好时机!”

一向十分通情达理的羊皇后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竟分外坚持。“你说过要代我除去那个小妖女,可是都这么多日子了,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太子急道:“她是兰陵沈氏嫡女,儿子就算要动手,也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吧?”

“今天便是合适的时机!我已经叫人查过了,她出门不过只带了十几个护卫。只要你安排得宜,取她的小命不过是手到擒来。”

太子不明白,一向冷静睿智的皇后今天为何这样不可理喻。“母后,如今朝政复杂纷乱。对内四大门阀正在争夺相权,沈家是呼声最高的一家;对外,老三在司州搞得轰轰烈烈。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这时候若是沈氏的嫡女被刺杀了,还不知道闹出何等的事端来,母后您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太子说的这些道理羊皇后不是不明白,她犹豫了一瞬间,可是想起那个女人带给她的噩梦般的回忆,想起那一天皇帝见到她后失态的表情,皇后就感觉到淡定不能。“不行,本宫等了这么久,再也不能等了!你若是害怕脏了自己的手,本宫手中还养着十几个死士,让他们出手也是一样的。”

太子觉得皇后的情绪简直让人无法理解。“母后,对这样一个女子,您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羊皇后立刻截断道:“那是你不理解你父皇对于那个女人的迷恋程度!若是这个女人还活着,你父皇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女人弄进宫里去,到时候不要说我们这些后妃,就是你这个太子恐怕也再没有了存身之地!”

太子显然有些不相信母亲的话,父皇的冷清他是深有体会的,他的心中有的只有皇位,只有权力,连他们这些儿子,也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他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不顾一切?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是皇后既然这样坚持,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冒险动手。他站了起来道:“好吧,母后稍安勿躁,儿子这就前去安排!”

太子起身来到外间,轻轻拍了拍手,就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太子的身侧:“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低声吩咐几句,转身又回到里间,对羊皇后道:“母后放心吧,儿臣已经做了周密安排,这一次绝对叫她有来无回!”

大皇子庾邵宁被禁足在府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三皇子被刺事件,之后三皇子和庾璟年联合起来构陷他的心腹属下郭振裕谋反,这种伎俩本来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的,谁知道皇上竟然勃然大怒,解了他的兵权,将他禁足在宫室之中。

此后更是不知怎么的竟传出皇上封赏龙虎、豹韬、左右威卫四卫兵马,以及将益州司马张鸿这两件事,全是因为顶不住他的压力才办的。皇帝是个极为骄傲的人,得知这些传言之后,当即怒发冲冠,到了囚禁大皇子的宫室,将他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不守孝道,猪狗不如!

大皇子从来没有那样恐惧过,他清晰地记得皇上将一沓御史写就的弹劾奏章全都扔到他脸上时的那种触感,他以为皇帝如此暴怒,他就要完蛋了,没想到骂了他一顿之后,只让他回府闭门读书思过。

他灰溜溜地回到皇子府,随即皇上便下了一道圣旨,将他的四卫兵马一分为四,交给四个将领统帅。

这是解除了他的兵权了。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大皇子不甘心啊。他每天在家里写奏折,想要见皇帝一面,结果所有的奏折都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正当大皇子陷入绝望的时候,府里的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殿下,太子爷来了,说是带了皇上的圣旨!”

庾邵宁吃了一惊,太子前来宣旨?太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还算镇定地吩咐道:“摆香案,准备接旨,迎接太子殿下。”

大皇子府大门中开,庾邵宁带着府中有头有脸的下人到门口迎接太子:“罪臣庾邵宁拜见太子殿下。”说着便要下跪!

太子满面春风,一把扶住了庾邵宁:“都是自家兄弟,大哥何必这么客气。”

庾邵宁道:“太子是半君,我虽是哥哥,但是礼不可废,何况我又是待罪之身……”

太子道:“大哥,快别这么说了。我已经替你求了父皇,父皇也答应解除你的禁足之令,并且恢复你骠骑将军的职务,从此以后,这戴罪之身几个字是再也不要说了。父皇他老人家一直惦记着你呢!”

太子给他求情?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庾邵宁笑笑:“太子殿下莫不是在哄我呢吧?”

太子微笑道:“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和大哥开玩笑。是不是哄你,大哥接完旨意就全都知道了。”

庾邵宁就跪下接旨。果然如同太子所言,皇上在圣旨中解除了他的禁足令,恢复他骠骑将军的职务,让他重新统领左右威卫,虽然兵权只拿回了一半,不过总算比拘禁在皇子府中强得多了。

庾邵宁接了圣旨,两个人又一同进宫,一个缴旨,一个谢恩。皇帝在紫宸殿见了兄弟俩,对庾邵宁免不得又是一番安抚告诫:“老大,朕让人把你关在府中这么久,你可知错了?朕关了你这么久,你有没有在心中怨恨朕?”

庾邵宁故意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儿臣知错了!父皇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儿臣不敢有丝毫怨怼!求父皇明察。”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他也算有所了解,骂你一顿,惩治你一番,你不能有丝毫怨言,否则就是你大错特错!

皇帝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觉得满意了。“这次若不是太子替你求情,力保你从今以后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朕也不会这样快就放你出来。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还有下次,你虽是朕的儿子,朕绝不容情。”

庾邵宁连连磕头:“儿子必当每日反躬自省,绝不敢再行差踏错半步了。”

皇帝道:“你下去好好办差吧!朕这里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又对太子道:“太子也跪安吧!”

两兄弟从皇宫中出来,庾邵宁道:“这次全赖太子殿下在父皇面前求情,否则哥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脱囹圄呢!大恩无以回报,我已在府中摆下了酒席,请殿下赏脸光临,以略表寸心!”

太子正是求之不得。“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两人来到大皇子的府邸,大皇子在花厅里摆下酒席,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太子道:“不知大哥日后有何打算?”

庾邵宁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我能得回骠骑将军的职位,全都仰赖天恩,只能粉身碎骨,以报父皇的恩德了。”

太子笑道:“大哥果然是纯孝之人,父皇对咱们有天高地厚之恩,咱们自当粉身碎骨以报,不过那些害得大哥丢弃兵权,深陷囹圄之人,如今正活得风光无限呢,不知大哥对此又有什么想法?”

大皇子将酒杯在桌子上狠狠一顿,怒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太子心道,老大还是这般鲁莽猖狂,看来这段时间的罪是白受了。他道:“我最佩服的就是大哥的恩怨分明。大哥怕是还不知道吧,三弟如今已将庾璟年派去了司州,正在谋划攻取司州的事宜,而且据传闻,传国玉玺也在司州出现了。”

大皇子道:“此事当真?”

太子道:“我自不会欺瞒大哥!”

大皇子连连冷笑:“老三这是想把咱们两个当哥哥的全都踩在脚下啊!”

太子却只是笑笑:“老三深得父皇的喜欢,外家又是四大门阀之一的谯国桓氏,做什么事都是如鱼得水,这些都是咱们兄弟比不了的。好了,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太子果然点到即止,此后不论大皇子怎么询问,太子都不肯多说一句。这一顿酒一直喝了两个时辰,大皇子已经酩酊大醉,太子也有七八分醉意。

大皇子醉得不省人事,还是皇子府长史将太子送出府去。大皇子被人抬入内室,这时他的心腹谋士张攸匆匆进来,叫道:“殿下!殿下!”

大皇子忽地翻身而起,那惺忪的醉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儿喝醉了的迹象。表面看起来他嚣张跋扈,鲁莽粗疏,实际上他也是心机十分深沉之辈,智商未必就见得比太子或者三皇子差多少。

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迷惑他的敌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