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自家主子的训斥,沈嬷嬷才知自己僭越了,这些话纵然在她心里想过千遍万遍,都不该拿来和主子说。
自打主子进宫,就注定和皇后娘娘是一体的。恭妃娘娘好与不好,都和主子没有半分的关系。
王才人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起来吧。”
沈嬷嬷听到这话,磕了个头,这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来,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若是惹怒了主子,或是此话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她就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沈嬷嬷见着自家主子面色恢复了正常,才出声道:“主子打算,如何和殿下说秦氏之事?”
殿下对秦氏的宠爱众人都看在眼里,秦氏生下璟哥儿,殿下就抬她为选侍。
如今,她诞下龙凤胎,便是天大的喜事,殿下高兴之下,哪里会记着秦氏还在禁足之中?
听到沈嬷嬷的话,王才人想了想,才道:“想要阻止殿下,只能拿秦氏的出身当借口。”
秦氏出身卑微,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之女,纵然替殿下生了两子一女,都不足以让她成了殿下的才人。
才人,只比太子妃低那么一点儿。
难不成,往后她要与秦氏平起平坐?秦氏一个知县之女,自是不配的。
更何况,秦氏若是成了才人,等到殿下登基,难不成也要给她个贵妃来当一当?
“此事成与不成,全在主子如何相劝殿下了。”沈嬷嬷想了想,意味深长道。
说到底,此事是赌殿下对自家主子的恩宠,赌主子的话殿下能听进几分去。
太子妃想与自家主子联手,想必也是看重了殿下对自家主子的恩宠。
就是不知,经此一事,秦氏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会不会更重一分?
到晚上的时候,王才人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菜,等了好久,却是听传话的人说,殿下今晚歇在了韩氏屋里。
一时间,王才人的脸上闪出几分嫉妒之色。
沈嬷嬷见状,连忙宽慰道:“娘娘如今有孕,殿下自然不方便过来。”
王才人摇了摇头,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不甘:“不方便?殿下怕是舍不得韩氏。”
听着王才人的话,沈嬷嬷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对韩氏生出了几分忌惮。
下午的时候,她过去和陆公公说自家主子有事,想请殿下回来的时候过来一趟。
哪知道,殿下才刚回来,韩氏就带着自个儿的贴身宫女去了书房。
听说,韩氏陪着殿下下棋,说说笑笑了好久。
她以为晚些时候殿下会过来的,哪里想能想到却是宿在了韩氏屋里。
“狐媚东西!”王才人捏着手中的茶盏,狠狠道,又吩咐沈嬷嬷将安神的香给点上。
很快,香炉中就升起了袅袅幽香,王才人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心里的烦躁才消减了几分。
清竹苑
王才人坐在桌前,看着摆在桌上丰盛的菜肴,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将手中的象牙筷子搁在了桌上。
“主子,您有孕在身,多少也吃上点儿。”沈嬷嬷在一旁伺候着,见着她放下筷子,忙出声劝道。
秦氏诞下龙凤胎,自家主子心里头自然不好受。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主子再不好受又能如何?
皇上和太后都派人送来了赏赐,可见看重秦氏于皇嗣有功。
皇上也说了,秦氏是个有福之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是不错的。
一句话,就将自家主子所有的心思都压住了。
主子心里头,自然是不痛快的。
听着沈嬷嬷的话,王才人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隆起的小腹上,今早太医诊脉,说是腹中胎儿无恙。可她胸口,就是觉着憋闷的很,出不上气来。
王才人的脸色变了变,抬起头来对沈嬷嬷吩咐道:“明日你出宫一趟,告诉父亲,让那西域的大夫进宫替本宫诊脉。”
自打她有孕,她便信了那西域大夫的医术。
如今,自然想着让他进宫替她诊脉。如此,她才能真正心安。
王才人的话音刚落,沈嬷嬷的面色就变了变,上回让那西域大夫进宫,费了好大的功夫。如今主子有孕,正院的那位定是时时刻刻盯着主子的行动,若出了什么岔子,殿下定会怪罪主子的。
可主子这些日子屡感不适,连饭也吃不下去,长此下去,必对腹中胎儿有害。
想着这些,沈嬷嬷便应了一声:“是,老奴知道了。”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传话。
“启禀主子,太子妃身边的凝香姑娘求见。”
听着宫女的话,王才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想了想,才对那宫女道:“让她进来吧。”
“是。”那宫女得了令,福了福身子,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就领着宫女凝香走了进来。
“奴婢给才人请安。”凝香是太子妃近身伺候的,王才人自是常见。
“起来吧,你过来有何事?”王才人看了蹲在那里的凝香一眼,淡淡问道。
“回才人的话,我家娘娘派奴婢来,是给才人带一封信。”
凝香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弯下腰,双手举到头顶。
王才人示意了沈嬷嬷一眼,沈嬷嬷便上前将信接了过去,交到王才人的手中。
王才人将信封打开,往那书信上瞟了一眼,眼中掠出一抹异样。
“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此事我定竭力周旋,太子妃安心便是。”
王才人说着,看了沈嬷嬷一眼,沈嬷嬷会意,很快去找了火折子,点燃后将那封信当着凝香的面儿烧掉了。
凝香见着沈嬷嬷的动作,这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是,才人若没有什么吩咐,那奴婢就先套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