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嫔伏在地上,浑身抽动,口中发出奇怪的声响,不知是笑是哭。
“是不是贤妃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宫中没有一个好人,你们都要害我,都嫉恨我有皇上的宠爱。罢了罢了,反正我全家本也活不成,你要杀便杀吧。”静嫔似是已经绝望,整个人疯癫一样的胡言乱语。
“那倒是,”我莞尔一笑,对她道,“你全家的死路早就由你一手造成了。静嫔,本宫从前从来没有害你之心,因为你那零星的恩宠在本宫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本宫懒得费心机去对付你。但是你既然起了害本宫的心思,本宫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本宫真的有心收拾你,连一盒小小的胭脂都不必用。”
我着人去请了萧琰过来,他自然很快就来了。静嫔看见他,立马垂下头颅,仿佛很怕被萧琰看到她的脸。
我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到了现在她还天真地在乎萧琰,怕萧琰看到她丑陋的样子。她不清楚的是,其实萧琰早已懒得去看她,更不会为了她的脸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皇上……”我轻叹一口气,想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
“你有着身孕,就不要乱动了。”他体贴地扶着我坐下。
我温温而笑,享受着萧琰的体贴,也享受着静嫔嫉妒至盛的恨意。
“你这么急切地唤朕来做什么?”他望着我,眼中掩饰不住的宠溺,对一侧跪着的静嫔的不闻不问。
我笑笑,又忧上眉头,恍惚十分为难。
“皇上,有件事情臣妾不知该怎么讲。”最后,我叹了口气,挥手令所有宫人退下,只留下了柔嘉一人。
“怎么了?”萧琰不解其意,静嫔也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见所有人都下去,连忙起身后退两步,郑重地跪在萧琰面前,朗朗道:“臣妾无能,治理六宫无方,导致静嫔私通一年而不知,请皇上降罪。”
乍闻此言,萧琰震惊到无以复加。静嫔猛地瘫倒在地,喉中呜咽起来,不知是被揭露后的垂死挣扎还是绝望的哀嚎。
“皇后,你说什么?”萧琰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我毕恭毕敬叩首,清晰说道:“静嫔未入宫前就与人私相来往,入宫后同那人藕断丝连暗通款曲。直到四月那人首先抛弃静嫔而去,静嫔才痛定思痛与那人断绝往来。昨日臣妾彻查红花粉一案,意外发现了这段往事。臣妾虽知静嫔已与那人断绝关系,但毕竟曾经背叛过皇上,所以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斗胆请皇上来未央宫当面处置。一切交由皇上裁夺。”
萧琰气地面色发青,身体已经按捺不住地战栗。四月份静嫔断绝了私通关系,五月就想尽奇招勾引萧琰。萧琰来回一想,如何不气不怒?
九月初的时候我害喜害的厉害,御医说是让我把屋中的时令鲜花略撤撤。鲜花虽然气味芬芳能令人心神愉悦,但只会让我害喜反胃的感觉更加严重。
萧琰挥手间让人撤去了所有的花,让人只摆菊花一类没有香气的花卉供我观赏。我同他时常相拥在殿中,没了浓郁的熏香和花香,只剩下清淡温厚的体香。相遇相知三年,难得如此静谧美好。
宫中妃色的霞影纱朦胧的透过一点子阳光,照入殿中随着清风卷帘缓缓晃动。萧琰把玩着我腰上系的密银凤凰佩,含了一缕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轻轻道:“朕记得这是先帝赐给近襄老侯爷的,怎么跑到你身上了?”
我浅然一笑,顺手抚上那密银佩和萧琰的手,同他十指纠缠。我说:“是近襄侯夫人前儿来看臣妾带来的,她祝臣妾平安生下小皇子,这个银佩权当提前送来的贺礼来。”
萧琰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发髻,一只手轻轻脱开我的手,解下了我腰上的银佩:“银制品算不上什么名贵东西,你何须这样省俭?改日朕让人多挑一些好看的金玉配饰给你,你喜欢些什么就都留下。”
我心底泛起*点点的腻烦,看惯了熠熠生辉的金玉,我如今还就喜欢素净的银器。
“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去看折子了。”萧琰一笑,将我松开。
我温顺地离开他的怀,同他一起起身。他要走不走的,忽然站在一侧的菊花盆栽旁,回首对我颇有深意地一笑:“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菊花傲立寒霜九月,是极有气节的灵物。阿暄以为如何?”
我含笑点头,假意不曾察觉出萧琰话中的深意,笑道:“臣妾倒不觉得女子应有这番傲骨,臣妾只喜欢并蒂双开的鲜花,哪怕是迎秋风而落,也是一直在一块儿的。”
萧琰闻言,不觉含笑应了。我恭顺地垂下眼睛,目光刚巧撞见了被萧琰紧握在手中的那一块密银佩。
“皇上!”我一下子惊呼出声,立即上前用帕子掩了萧琰的口鼻,又举袖捂住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萧琰不解,我连忙携他从内殿走出。
出了内殿,我仍眉头紧蹙,指了指萧琰手中的密银佩。他见我示意,也便拿起那佩一看,登时将那银佩甩在地上。
“来人——”
密银发黑,证明附近藏毒。如今那块密银佩整体发黑,不知吸收了附近多少毒份才会这样。
在未央宫查来查去,最后只差要拆了寝殿,也还是没有找到毒源。萧琰勃然大怒,密银绝不会无故发黑,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才出现的变化。我大胆用丝巾蒙了面孔,再度步入寝殿,亲自寻找可疑的东西。
萧琰从我身上取下银佩的时候它还是好好的,但是他在盆栽旁站了一会儿银佩就通体乌黑。我凝眉,让几个小公公把那盆花搬了出去,让御医再好好检查清楚。
那菊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它没有醉人的香味,只有极淡极淡的花气,那是菊花本身特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