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听玉华这样问,不由垂了头抿嘴一笑,凑近了玉华耳边,轻声说道:“今日,不是郡公爷在这儿呢吗?”
玉华实在没料到会从阿蛮的嘴里听到这个,脸上腾一下便红了,而后不由狠狠挖了她一眼道:“你如今倒也学的多嘴多舌了!”
阿蛮见她着恼,也不敢过分打趣,只低头笑着不语,仍是默默替她细心涂抹,随着阿蛮双手上下游走的动作,玉华越想越羞,便一抽身不肯让她继续弄了,阿蛮脸上越发想笑,连忙垂了头,伺候着玉华换了寝衣,而后便先行退了出去,只留玉华一人在净房里。
等阿蛮都出了内室,玉华却仍坐在净房的绣墩上发呆,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难道是自己两人这戏做的是过于逼真了吗?何时连这阿蛮也一心以为他们是对恩爱夫妻了,以前这阿蛮不总还是处处小心提防着李纪的吗?
等玉华终于磨磨蹭蹭的从净房里出来,入眼便看到李纪一身白衣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自己常看的那本山河志在翻阅,他躺在床外侧,一条长腿伸着,将床沿遮了个严严实实。
扭头看了一眼外室影影绰绰的烛火,玉华深吸了一口气,缓步来到了千工床边,正想要开口让李纪让一让,自己好爬进去,李纪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将自己身子往床里移了移,又拍了拍床铺,说道:“坐吧!”
李纪这话说的极为自然,玉华不由自主的便坐在了床上,不过她只小心的依靠在床沿上,背对着李纪坐着,刻意与他保持着约莫半个人的距离,李纪也并没靠过来的意思,只是对她和声说道:
“五娘,你可知道,练武之道,在进行防御的时候,很讲究一个卸力。”
玉华再也没想到李纪于床榻上突然说起了练武之道,嗯了一声,便不由扭头去看他,李纪看着她笑了笑说道:
“五娘你要记着,敌人若是比你强劲许多,你千万不可硬抗,越是硬抗,越是要吃苦头,就像以往我隔着锦被那个咳咳,你越是紧张,身上越是僵硬,便越发会觉得疼痛难耐,若是你放松些,反倒会好熬过去一些的,你,今夜要不要试试”
172无形
李纪虽说这安置秋千是玉华份内的事情,但真叫了吴家嫂子进来听吩咐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绳、用什么样的板,大概要做成个什么款式,那还是得听李纪一样一样的说过来,吴家嫂子记下了便去外院吩咐人找工匠,当日用晚膳之前,便已经派人将内院用帷帐拦了一个角出去,好方便明日里工匠从角门里出入,不要冲撞了内院的女眷。
玉华透过菱花窗看着院角那高高挂起的帷帐,心里就不由小小的雀跃了起来,她自己浑然不知,而一旁坐着的李纪,看着她对着一盘豆腐球肉糜羹一直弯了眼睛在笑,心里先是不由偷乐,而后突然便有些酸涩难耐了起来。
李纪这两日已经将这崔五娘的经历好好的研究了一番,已然大概的勾勒出了这崔五娘十几年来所过的日子,他想着自己之前对她所做的臆断,再看着眼前仍是活的生机勃勃的漂亮人儿,一时间心中仿佛有满腔的话要和她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约是李纪的目光太过炙热了,玉华终于反应了过来,从那肉羹上抬起脸来,和他眼神一对上,玉华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按着规律,今晚差不多又到了他两该同床共寝,留下点痕迹的日子了。
玉华现下其实心里有些糊涂,说起来,李纪这阵子对自己的觊觎之心好像是淡了许多,有两夜睡在自己身旁,却是什么都没干,只是睡熟了以后会将自己拖过去拢在怀里。可同时,玉华又隐约觉得这李纪似乎是越来越关注自己了,两人在一处的时候,虽然没什么话可说,他却常常就像现在这样,长久的默默的看着自己……
玉华心里慌乱,想了想便急忙开口找话说道:“郡公爷您可想好了要如何回复永嘉坊那边海船的事情了吗,那顾氏说是让我过两天再回去一趟,她定会追问这件事情的,不知道我该如何回复她是好?”
李纪听她说起正事,才将目光从她脸上身上移开,想了想说道:“这会宁郡公要增造船队的事情里,定有什么蹊跷,毕竟海船的事情涉及江南、南疆、番外等好些地方,出海行船又颇有风险,他们这次急于拉我们入伙,要么是藏着挑拨离间的后招,要么是想设计要拿住我的把柄,不过如今这崔泽厚摆出一副正牌老丈人的嘴脸,又打着心疼女儿的名号,倒叫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他了。”
原来自从顾氏拿住了李刚这个把柄后,那崔泽厚与李纪打交道的态度便有了明显的变化,原先还透着疏离与客气,如今却完全拿起了长辈的架子,而作为被媳妇迷昏了头的李纪,自然不好对他黑脸。
那次去永嘉坊,崔泽厚是将想让李纪参股船队的意思给挑明了,且处处暗示李纪虽有郡公的封号,家底资产却还是单薄的很,自己这纯粹是为了五娘和他们今后的子嗣考虑,才给了他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或是他再推三阻四的拿不定主意,那简直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而顾氏那日和玉华所说的话吗,可是更加的直白透彻了,当日顾氏遣退了众人,连饶嬷嬷也没留在身边,将玉华单独叫进了自己的书房里,拉着她与自己并肩坐在了榻上,低声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