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本英男的话一出口,卓飞身侧的一众伤兵顿时一片哗然,包括那大胡子少佐看向卓飞的时候,也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羡慕和敬佩。在枪身上用刀刻下正字,只有那些枪法出众的老兵才会如此这般,每一个正字便代表使用此枪的人已经击杀至少五名敌人。冈本英男说卓飞使用的步枪枪身上已经有了7个正字,那也就是说卓飞至少已经击杀了35个敌人,这样的杀敌数字在帝中已经能算是佼佼者了。
“少佐阁下,我想就算田中中队进城之后和指挥部失去联系,那也不应该是山田一等兵的错误。”也许是因为误伤卓飞的抱歉和补偿,冈本英男的声音越來越大,“相反,我觉得山田一等兵应该马上受到嘉奖才是,至少帝国需要像他这样敢于孤身奋战的楷模,如果不是被我们误伤,我想山田一等兵所使用的步枪上,应该还能多几个正字。”
冈本英男的话引來了其他伤兵们的赞同,这也算是他们这些浴血奋战侥幸活下來的普通士兵对宪兵表现出來的蔑视,不管怎么说,这个看着年纪并不大的山田一等兵都能称得上是优秀军人,是不该被宪兵当众发难无理盘问的。
卓飞现在能把心安稳的放在胸腔里了,略带着一丝挑衅看着那大胡子宪兵少佐,卓飞用嘶哑的声音故作艰难的说道,“长官,很抱歉,我们中队进城之后就被打散了。我跟着一些人在城里和支那溃兵作战,最后就只剩下我自己,我当时的弹药也不多了,我就想着找一个便于防守的地方,继续射杀那些落单的支那士兵。”
不等那大胡子宪兵少佐做出反应,卓飞又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看向仗义执言的冈本英男,“冈本中尉,实在是很抱歉,我当时只想找到一个合适打伏击的地方,根本沒有想到那间破屋子里还有帝人。如果要说抱歉,应该是我很抱歉才对,要不是你们把我送來救护所,也许我就已经死了。我觉得现在很好,至少我还活着,您和您的部下也都活着。”
卓飞的嗓音虽然嘶哑,但他那口带着京都口音的流利日语却令那大胡子宪兵少佐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他的职责便是甄别从城里送出來的伤兵。卓飞这么一个并不是很起眼的一等兵,先有冈本英男这个中尉帮着证明,然后又亲耳听到卓飞那口流利的带着京都口音的日语,原本还心存疑虑的大胡子少佐此时已经疑虑尽释。
“山田一等兵,很抱歉刚才对你的提问,请好好休养,我很期待36联队会对你做出怎样的表彰。”沒有了疑问的大胡子宪兵少佐告辞离开,被护士擦拭过身体的卓飞也终于能舒服的暂时得以解脱,只是在心里,卓飞却在不住的骂着脏话,这他娘的都是哪跟哪啊。
莫名其妙來到这个时代,这已经不是卓飞第一次中枪,可前几次被子弹击伤却不像这次这么令卓飞感到后怕。都说二战中日军士兵佩戴的钢盔如同纸糊一般,可卓飞现在却只想抱着自己那顶差点被子弹击穿的日式钢盔夸赞几句,连续两发子弹近距离击中卓飞头上戴着的日式钢盔,却都沒能凿穿钢盔,也正是如此,卓飞才得以继续活下來。
慢慢扭动酸痛的脖子左右张望了一阵,眯缝着眼假装还沒有醒來,脑子渐渐恢复清明的卓飞不禁暗自在心里骂娘,该死的,这他娘的怎么都是日本兵,卓飞表面上一脸的镇定,实际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在他的身侧,坐着躺着和走动着的全都是该死的日本兵,期间还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男女出现,不过听他们嘴里说的日语,卓飞不用想都知道,这些穿着白大褂的也都是日本人。
卓飞的脑海里就只有自己冲进那间破屋之后数秒的记忆,连续两次被子弹击中钢盔之后的事情,卓飞却已经全然沒有印象,也更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犹是卓飞胆大包天,可身处这样一个满眼看去都是日本人的地方,也不免心头泛起一阵惶恐不已。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停加剧的心跳放松下來,卓飞打算就这么一直装着沒醒。
“听说了吗,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伊藤善光少佐玉碎了,听说第一大队的伤亡不算小。还好咱们9师团的部队已经攻下了光华门这次一定把支那人杀得惨败”
“攻破光华门,那也是我们36联队的荣耀我们联队这次运气很坏,碰上的全是不要命的支那人对了,联队长阁下不知怎样了”
“怎么,你们的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怎么了,受伤了,不会吧,据说胁坂次郎大佐一直都在只会战斗,可沒有听说你们的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手上了啊,”
假装还沒有苏醒让卓飞有机会听到身侧那些日军伤兵的交谈,这些日军伤兵们的交谈也让卓飞知道了很多事情,敢情自己现在是在日军第九师团设在光华门外的战地救护所里。日军的战地医院可比安全区里的草台班子要强得多,更别说是这种前线医院,卓飞身上的老伤本來就沒好,能够借日本人的手治疗一下当然也是很美的一件事。但是卓飞现在却有些惶恐,这里到处都是日本兵,他害怕自己会露了馅。
不管怎么说,卓飞是沒办法一直假装未醒,他不止被子弹近距离集中钢盔,而且左腿外侧还被子弹打出一记贯穿伤。巡视伤兵的军医会挨个检查伤兵们的伤口,卓飞自然也不列外,身上盖着的军毯被人掀开,带着些许凉意的镊子触碰到卓飞腿部伤口的时候,忍不住耸动眉头的卓飞便不能继续装着还沒有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