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可能也不想这样，也不想抛下自己的兄弟袍泽假扮平民独自逃生，战事不利、时局糜烂，换做是我，也许也会做出和你们一样的选择。可现在不一样，南京城防被日军攻破已成定局，你们躲着避着，甚至丢弃了自己的武器和军装，但你们真的认为日军会任由你们这些打过仗的壮丁继续活下去吗“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为什么不让自己死的像个真正的军人“卓飞一声断喝，令混在人群中的溃兵们为之一震。”与其像条狗一样被日军用刺刀扎死、被日军活埋、被日军集体枪决，你们为什么就不能重新捡起武器去和日军死战都是要死的，能不能让自己像个爷们一样去死“卓飞的声音像狂风一般吹过人群，更是像一记重锤般狠狠砸在那些溃兵的心头。

“我现在需要人手，需要很多的人，我需要人在城破之后去跟进城的日本兵打巷战，需要有熟悉南京城的本地人去通知其他区域的平民来安全区避难。“卓飞环视了一圈面前乌泱泱的大片人群，最后高高的举起右手的小指狂笑道，”是爷们的就站出来，别叫我小看了你们，我兄弟只有17岁，就已经敢跟着我去找小鬼子的麻烦，可别叫我说你们连我兄弟都不如。”

拒马外的难民们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城里一直在响枪，谁都不会嫌自己活的长了。卓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着危险，难民们左右张望着，看看会不会有人会站出来跟随沙袋上仗着的那人去和进城的小鬼子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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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伴随着爆炸，混杂在气浪和烟火中的弹片和碎石向四周溅射着，随着一阵如同雨点击打屋檐的声音响起，杂货店外借助木板和杂物充当掩护的日本兵齐齐呼喊起来，有不少的弹片和碎石已经穿透他们的掩护物，带着木屑的碎片钉到他们身上。“啪”“啪”两声枪响，把枪口探出窗户的卓飞快速收枪，两个被子弹击中的日本兵也惨叫着歪斜在地上。

卓飞一反常态的没有击杀那两个日本兵，而只是用子弹击中他们的腿脚，卓飞这么做并非枪法不济，而是想要用这两个受伤的日本兵做饵，引其他躲起来的日本兵出来受死。已经被调成单发状态的快慢机被卓飞当成了突击步枪在用，弹容量20发的快慢机在射距不超过80米的情况下，在卓飞手里那可还真是如同突击步枪一样强悍。

“石头，给我压子弹。”卓飞把脚下的几个空弹匣踢给卓岩，手中的快慢机也没停了继续开枪。在卓飞精准的枪火压制下，杂货店外面的日本兵一直没有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好不容易等着卓岩把那几个弹匣里都压好了子弹，一直对外面的日军实施火力压制的卓飞随即大喜。抓过几个手雷拉弦之后一股脑扔出杂货店，卓飞带着卓岩从杂货店后墙的破洞钻了出去。

“石头，撑我上房。”从后墙破洞钻出去的卓飞并没有想着要逃离此处，而是踩着卓岩的肩膀从后墙直接上了屋顶。杂货店外轰轰的爆响成功掩盖住卓飞上屋顶发出的动静，爆炸的烟雾还没有散尽，屋顶上的卓飞就已经移动到了临街的一面。啪啪啪一阵急促的射击过后，屋顶上的卓飞一个纵身从屋顶直接跳了下去，卓飞落地之后一个向前翻滚，再回身一枪把缩躲在屋檐下的一个日本兵击倒。

“石头，只拿手雷，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忙着从日本尸体上翻找手雷的卓飞见卓岩正在翻动其中一具尸体的口袋，便出言训斥道，被卓飞训斥了的卓岩倒是也不生气，只是把自己翻找出来的半包火柴递到卓飞手里。看着卓岩脸上憨厚的笑容，再低头看看手中的半包火柴，卓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挠了一般，眼底里隐隐的有了些许雾气。

卓岩是个自小就脑筋慢的孩子，和一般的孩子相比，卓飞明白一件事情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同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卓岩家的人才会在他10岁的时候有意抛弃了他。但卓飞此时却要感谢卓岩原来的家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狠心抛弃，也许自己就不会在沧州遇到流浪的卓岩，也不会认下这个寡言少语却心地单纯的兄弟。

卓岩在尸体口袋里翻找火柴，只是因为卓飞先前抱怨过没有火柴点烟，实际上他俩进入这间杂货铺也是因为卓飞想要找寻火柴抽烟的缘故。为了一包火柴致使自己深陷危险，卓岩非但没有抱怨，还牢牢记住了卓飞需要火柴，被自己斥责了也毫不在意，卓飞知道能认下这样的兄弟是自己的幸事。

“你若真心对我，我必不会负你。”卓飞红着眼说着卓岩听不懂的话语，伸手在卓岩的肩膀上拍了拍，后者憨笑着径自去翻找尸体腰间的手雷。两人很快把翻找到的几枚手雷装进背包，随即顺着街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不知不觉间，再一次击杀十几个渗透进城的日本兵之后，卓飞突然发现自己和卓岩已经绕回到了安全区附近。

既然已经回到这里，卓飞也就带着卓岩准备回安全区稍稍补充一下弹药和食水。现在已经是12月了，夜色笼罩下寒风阵阵，安全区外的拒马工事外有不少的难民等着进入安全区，大人吵小孩闹，整条街道里喧闹一片，那些疲惫的你难民不分老幼现在只能露天而坐。看着眼前这一堆堆的难民；听着远处近处不断传来妇儿凄凉的哭声，卓飞心里像刀绞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