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离开

林一夏和小白玩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江痕,问:“小白吃饭了吗?”

江痕心下一喜,这是自林奶奶死后,林一夏第一次和他说话,还是主动和他说话,虽然问的问题是关于小白的,可这也足以让江痕欣喜若狂。

这说明林一夏对他的态度在发生改变了,至少愿意和他说话了。

江痕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他说:“吃过了,我外婆昨晚炖的骨头汤,骨头全进了它的肚子里。”

林一夏的唇角浅浅的一勾,但只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微微下撇的弧度,两片嘴唇抿成一条线,坚毅而隐忍的,眉头也微微的绞着,锁住厚重的忧郁与悲伤,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就算心里的悲伤流成海洋,也永远无法溢出一滴泪。

江痕心下一疼,他上前握住林一夏的手,将林一夏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中,口中轻轻的唤了声夏夏。

林一夏想抽回手,可是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索性没有再抽了,任江痕握着。

她能感觉得到江痕对她的浓浓的喜欢和关心,这种感觉她以前深深的沉迷其中,直到现在,仍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她也喜欢江痕啊,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可是,她却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林一夏感到一种被命运攫住的无奈与悲哀。

江痕拉着林一夏到沙发上坐下,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林一夏摇了摇头,她垂着头,一只手被江痕握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的折叠着那个布包,嘴角讽刺的翘了翘,说:“吵了好几次了,奶奶过世就开始吵,也没吵出个结果。”

江痕反应过来林一夏说的是林岫和丁美争房子的事儿,他说:“这房子不在你奶奶名下,她们没有资格争。”

林一夏安静的垂着眼睛,说:“无所谓了。”

江痕顿了顿,没有再问,这件事他会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按道理,这套房子是林峻的,就算他去坐牢了,这套房子的直接受益人也是林一夏,无论怎么也轮不到林岫和丁美来争。

江痕想,肯定是林岫和丁美看林奶奶去世了,林峻又去坐牢了,家里只剩林一夏一个人,所以她们才这样无所忌惮,不过,她们错了,夏夏还有自己,只要有自己在,谁也别想欺负夏夏,而那些让夏夏受过委屈的人,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

突然,林一夏抬起眼冲江痕一笑,眼里跳跃着兴奋的火焰,她说:“你带我去游戏厅玩吧,就上次在县城玩的那家,我特别想去。”

江痕被林一夏那明媚的笑容怔住了,想也没想的点头,说:“好。”

那天江痕和林一夏在游戏厅里玩了一下午,把所有的游戏玩了个遍,这是林奶奶死后,江痕久违的觉得林一夏笑得那么开心。

他觉得他的夏夏又回来了,这种感觉,真好!

回去的时候天都暗了,江痕先送林一夏回家,他是打算今晚在林一夏这陪着林一夏的,像以前那样,她睡在床上,他在床下的地板上打地铺,可是林一夏却让他回去,她说:“别把江婆婆一个人放在家里。”

林一夏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哀伤,眼圈也红了起来。

林一夏那红红的眼圈刺痛了江痕的眼睛,他知道,林一夏这是想起了林奶奶。

他上前伸出手抱住林一夏,紧紧的抱住她,他说:“夏夏,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一夏将脑袋搁在江痕的怀里,用力汲取着他的气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流下了一行清泪。

林一夏坚持让江痕回他自己的家,她站在门口看着江痕离开,走出老远还见江痕不放心的转过头来看她。林一夏又忍不住想要哭了,她转身进了房间,开了灯,瞬间大亮的房间映着她孤孤单单的人影,她站了一会儿,从衣柜里拖出一只背包,胡乱的塞了几件衣服进去,然后关了灯,头也不回的下楼离开了。

丁美说:“林岫,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我怎么没出钱啊?棺材、寿衣、石碑哪样我没出钱?说句难听的,你都嫁出去了,已经不能算是林家人了,房子当然没你的份儿。”

林岫骂道:“总共加起来才花了不到两百块钱,你还好意思说你花钱了?你要脸不要脸哪!我都替你害臊!”

丁美哼声道:“我有两个孩子,家里负担重啊,哪比得了你啊?就一个女儿,随便养养就行了。你没儿子要养,压根没什么负担,给你妈出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林岫被丁美的话气的声音都在发抖,她骂骂咧咧道:“你不就显摆你生了一个儿子吗?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儿子以后要像我弟那样娶了你这样的恶毒女人,你以后就等着被赶出家门,活活饿死吧!”

丁美双手叉腰,指着林岫骂:“你说谁恶毒呢!生不出儿子就诅咒人是吧,活该你生不出带把的!活该你们崔家没后代!”

林岫回骂:“哼,带把的又能怎么样?这么小就会偷鸡摸狗了!”

丁美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眼睛里带着躲闪,说话的底气也没刚才那么足了,“你嘴巴放干净点啊!没有证据你少在这乱说话!我们家超超他,他才不会做那种事。”

林岫觉得自己抓住了丁美的致命弱点,她心下一阵得意,阴阳怪气道:“有没有你心里有数,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别偷着偷着就偷到派出所里去了,哈哈哈……”

林岫说这话并不是没有根据的,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丁美为人尖酸刻薄,斤斤计较,她这样的人是教育不好孩子的。

丁美的儿子林超今年十三岁,刚念初一,不过他偷鸡摸狗的历史可得追溯到两年前了。

两年前,林超才十一岁,有一次他翘课和同学去打游戏机,回到家的时候听到隔壁邻居家的院子里的鸡叫声。这个时候才下午四点,大人们基本上都不在家,采茶的采茶,上班的上班,摆摊子的也出去摆摊子了。林超的肚子饿了,他听到鸡叫声便打起了鸡的注意,翻墙到隔壁院子里,拿着网兜到处追院子里的鸡。

丁美家隔壁的这户邻居姓殷,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寡妇,前两年丈夫得病死了,她也没有再嫁人,一直一个人过着。她采茶回来在喂鸡的时候发现少了四只鸡。

眼看着这些鸡都快要下蛋了,竟然一下子丢了四只,殷寡妇急的不行,因为院子有一角破了一个洞,殷寡妇以为鸡钻出去了,于是她打着手电筒沿着自家院子的四周寻找,结果竟然在丁美家的屋后面照见了一地鸡毛,有红红绿绿的,也有黑色的,殷寡妇伸手摸了一下,还是湿的,她心里的火腾的就起来了。

殷寡妇喂了三个多月的鸡,对自己养的鸡熟悉的很,这鸡毛就是她丢的一只花鸡的鸡毛。

这很明显的就是她家的鸡被人偷着杀了吃了。

殷寡妇气的脸都红了,当场就大声骂开了,“哪个绝代鬼偷我家的鸡吃,肚子要烂掉!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殷寡妇一边骂还一边抹眼泪哭。因为是寡妇,平日里,她就受了不少白眼和闲言闲语,此时她辛辛苦苦养的鸡又被人偷了吃了,她真是觉得又恨又气又委屈。

殷寡妇这么一哭闹,就有不少左邻右舍出来看究竟了,知道事情原委后,都有点愤愤然,殷寡妇一个女人容易吗,好不容易养一窝鸡,居然还有人偷着杀了吃了,真是黑心肠啊。

这个时候,丁美也端着饭碗出来了,本来她不打算出来的,可是殷寡妇骂的实在难听,竟然骂她全家不得好死。她走到门口,大声说:“你这么骂有什么用,看好你家的鸡才是,别丢了就在这和个泼妇似的骂些难听的话。你这么大年纪了,又死了男人,性格再这么泼,小心这辈子再也没人敢要你了。”

殷寡妇看着说风凉话的丁美,恨恨的说:“我家的鸡在院子里好好的,怎么会丢?再说了,我骂偷吃我家鸡的人和你有关系吗?你这么急着跑出来撇清关系干嘛?”

丁美一听,脸色当场就变了,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自己没看好鸡,还怪别人。活该!”

殷寡妇和丁美素来不对盘,两人经常为一些事发生争吵,就算在外碰面了也从来不主动和对方说话,跟没看见似的。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殷寡妇觉得自己真是倒霉,竟然摊上这么个邻居。

殷寡妇冷冷的看着丁美:“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我家里还有十来只鸡呢,谁不怕折寿,那就尽管来偷吧,最好跟我家的鸡一样,早死早超生!”

丁美被噎住了,瞪圆了眼珠子看着殷寡妇,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转身进屋了。

殷寡妇又在外叫骂了一阵子,抹了抹眼泪,准备回家,这个时候,有人跑过来和殷寡妇说下午的时候看到林超翻墙进了殷寡妇家的院子,殷寡妇再联想起在丁美家屋后的鸡毛,心下便了然了。

她没想到丁美这么不要脸,竟然怂恿她才十来岁的儿子来自己家偷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