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依着黄氏那样一贯强势惯的性子,怕是没有悔意的时候,只怕会变本加厉呢。
“管她呢,咱们都和那家没关系了,尤其是娘你,如今嫁给了曹伯伯,就相亲相爱的关门过日子就好了。”苏小耸了一下小鼻子道。
“叫父亲。”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苏小吐了吐舌头,讪讪地笑道:“这不是还没习惯吗。”
苏柳见此微微地笑,陈氏也很无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头对苏柳道:“对了柳儿,那个。。。”
见她欲言又止,苏柳觉得好笑,道:“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陈氏有些迟疑,咬了一下唇厚才道:“是你爹。。。”
苏柳的脸一沉,脸上的笑敛了下来,陈氏暗叹,就知道是这样,道:“他关进去都有两个月了,你看,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苏柳敛下眼皮,淡声道:“娘,这事我自有分寸,不给他深刻教训,这人不会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惹不得。”
“我知道,这也够了,他如今也够惨的了,手脚又废了,这万一死在里头。。。”陈氏的脸色变了一下,道:“娘不想让人说你逼死亲父,所以,放了他吧,就当给娘积福。”
“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娘你放心,他在里头死不了的。”苏柳端起茶,想了想又淡淡的道:“不过既然娘开口了,那就算了吧,统归他回到老宅,也只会招嫌。”
苏长生那般作为,周氏他们早就心凉了,如今他残了,还得要人伏侍,她可不信周氏他们会对他好,所以苏长生回了老宅,日子怕是比在监牢里还要苦上几分,毕竟在监牢里,还有吃有喝的呢。
放回去也好,就让他们一家子狗咬狗骨好了。
于是,在苏柳的一个招呼下,苏长生被人从大牢里扔了出来,只见他衣衫褴褛,胡子头发乱成个鸡窝,浑身酸臭的,这行人都避开几分。
苏长生重见天日,却没有感激涕零,而是将所有人都给骂了个遍,这才拖着条残腿慢慢的回去大坳村。
可回去后,他发现,家里已经大变样,分家后属于他的那边房子,如今大门紧锁,凭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来给他开。直到天要入黑后,门才从里头打开,一个满脸阴骘的少年抱着一个包袱向他扔了过去:“这里不欢迎你,你爱去哪上哪去吧。”
苏长生才抬头,就被一灰黑色的包袱劈头盖脸的砸来,那包袱本就扎得不扎实,就这么一扔就散了,里头的衣裳撒了一地,有一件还将苏长生给罩了个兜头。
彼时已是五月初夏,天气虽不算特别炎热,但苏长生大老远的拖着条残腿回到大坳村,早就又累又渴,又叫了大半天的门都没应,这嗓子是干的冒火,心里头早就憋了一股怒火了。
面对苏柳颇有些严厉的眸光,陈烨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大姐,我。。。”
“你是我娘的义子没错,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敬过认亲茶,拜过天地恩师,最重要的是你的名字登记在我娘的户头之下,你和我与苏小一样,都是娘的孩子。将来娘百年归老,便是她有亲儿亲女,她留下的东西,兴许比不上亲生儿女,但也有你的一份儿。同样的,你也该孝顺她供奉她,除非,你压根就没有当我们是亲姐,没当娘是你娘。”苏柳眸光凌厉,语带呵斥。
陈烨脸色一白,咚的一声跪倒在苏柳面前,低着头道:“大姐,我没有。大姐当初收留我,娘也视我为亲子,初关心我,爱护我,在我心里,大姐就和娘就是我亲姐亲娘也不为过,陈烨不敢忘恩。”
苏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起来说话吧,跪着做什么,没得让人说我罚你。”
陈烨抬头,见她脸色稍霁,这才站起来。
“你心里想什么,我也知道,无非是觉着这身份在这家里头尴尬,但说实话,这真的就这么难堪吗?”苏柳看着他,淡淡地道:“不管娘有没有改嫁再嫁,不管她嫁给谁,她都是咱们娘,她的夫婿,你愿意就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父亲,不愿意,就喊一声叔叔伯伯也是成的。你便是喊他义父,只要是真心以待,我相信他同样欢喜。”
“至于这个家,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住旁人去说什么,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就是是单纯的将他们视为亲长辈孝顺,问心无愧,这日子久了,石头都能被捂热吧?”苏柳睨着他,道:“烨儿,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在这世道站稳脚跟,连这一点你都介怀,日后你要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陈烨浑身一震,看着苏柳的双眸发亮,抿了一下唇后,深深地一躬身道:“烨儿多谢大姐教导。”
苏柳心里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这一时半刻你也难做,左右你是住在书院里也不常回来,你若是真觉着不自在,就偶尔来陪娘说说话,吃个饭,饭后再回去宅子或书院住就成。”
“烨儿知道了。”陈烨点点头。
见他脸上郁色散去不少,苏柳便站了起来,道:“你继续看书吧,大姐这会也有事儿忙,也不阻你了,记住了,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不会被挫折击毁。”
“烨儿记住了。”陈烨连忙应道,又将她送下亭子。
苏柳走到花园的月亮门,回头见他还站在亭子边上看着这头,不由叹了口气。
待到了午膳时,陈烨张口就称曹奎为义父,曹奎和陈氏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释怀,笑着给他夹菜,一旁坐着的苏柳脸色不改,却也欣慰,这孩子心思感,但也是个聪慧的,只盼着他将来能有个好出色。
因了陈氏是改嫁,又和娘家人决裂,也就没了回门这一说,只是在三日回门日和曹奎出门逛了一圈,回来后却有些神色恹恹。
“娘,这是怎么了?”苏柳屏退了众人,关切地问。
陈氏叹了一口气,似有些伤怀,道:“你小姑姑去了。”
苏柳一愣,和苏小对视一眼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苏金凤。
苏小向来视老宅的人如世仇,这回听到苏金凤去了,便抿了一下唇,道:“她也就一口气吊着,早点去了,兴许更好些呢,省得受罪。”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声音也有些沉,显然也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