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珠脸上尤其难看,她又不是蠢货,那里不知这四房的心思,无非是在怪爹爹娶新妇,过继嗣子的事儿告吹罢了。
宋夫人噗哧一笑,道:“要我说,你们也太不心疼新娘子了,哪有这大喜之日说那些个琐碎事儿的?这来日方长呢,新人都进门子了,还怕跑了不成?明珠呀,我还以为曹家的人都跟你和你爹爹一般,都是慢性子呢,却不知都是急性子呀!”
这话一出,虽然是以玩笑的语气,但在场的人,都听出里头暗含的淡淡斥责,曾氏和曹明君更是脸色微变,不敢辩驳。
曹明珠粉脸微红,朝宋夫人福了一福,道:“让宋伯母见笑了。”
“对对,这来日方长,今儿是好日子,四弟妹,快莫说这些个扫兴的事了。”谭氏有了台阶,立即看向曾氏,眼神蕴藏着一丝警告。
曾氏心里微惊,也知道今儿她们急进了,便笑道:“是是,瞧我,见了新娘子这等风姿,就口不择言了,三嫂,你可不会怪弟媳吧?”
“自是不会。”陈氏淡淡的笑道。
宋夫人这回又道:“要说梅娘啊,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和善得紧,哪会和四夫人你见怪?倒是四夫人,可要多疼疼我这妹子才行,毕竟她才进门嘛,性子又软,四夫人可要护着她点,莫让人欺负了去。”
妹子!
众人脸色古怪,相视一眼,宋夫人这一声妹子,可就是向众人告示,陈氏是她妹妹,她在后头给撑腰呢!
四夫人嘴角微僵,强笑道:“那是自然的,我看着三嫂也是个极好的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了,我第一个不饶她。”
曹明君面露不甘,张口想要说什么,曹明珠却是拉着她的手道:“六妹妹,前儿你不是说看中了我铺子里的一款新头面,恰好掌柜的给我送来了样款,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试戴一下?”
曹明君听了,面上一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眯眯地携着曹明珠的手道:“我就知道四姐姐最疼明君了,有啥好东西都不会忘了我。”
她家里孩子多,生活也难,平素的首饰哪有什么好东西,现在曹明珠开口,自然高兴地打蛇随棍上。
其余的姑娘听了,眼露不屑,却都个个双眼放光地看着曹明珠,毕竟这曹氏一族,曹明珠他们这一房是最富贵的。
曹明珠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当下就招呼着大家前去,也不忘拉上苏柳,也好熟悉熟悉。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八卦,在曹明珠的屋子里,苏柳可见识到了曹家其她人的厚颜无耻,尤其是那曹明君。
“也就你好脾气,任得她蛮横搅缠。”苏柳捧着一杯热茶,斜睨着曹明珠道。
曹明珠露出一个苦笑来,道:“也罢,这金银之物都是身外物,能堵上她们的嘴,不搅事就成了。况且,我也没多少日子能和她们这般说话作耍了,算是送她们的姐妹礼了呗。”
五月初夏,凉风习习,因着喜事,偌大的曹府灯火通明,拜过堂以后,陈氏就被送进了洞房,自有宋夫人等人陪着。
苏柳也去了陈氏和曹奎的新房,曹家没有长辈,曹奎就是一家之主,住的自然是曹府的主院,正德堂。
正德堂在曹府众多院落里占地是最广的,不但设了议事接待的花厅,又有东西厢房各带了一个耳房,花厅之后便是主卧,主卧同样的有个小厅,摆放的一式黄梨木家具,博古架上,放置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古董赏玩,靠窗而放的美人瓶中插了两支碗口大的芍药。
走进主卧房内,陈氏端正的坐在婚床,上,房内案桌上,婴儿手臂大的龙凤烛正在燃烧,影得人脸红彤彤的,煞是动人。
“娘。”苏柳笑着上前:“折腾了一天,可是累了?”
陈氏略带羞涩地摇摇头,声音温和:“有一点。”
“这成亲自是累的,可也是值当的,我就记着我当年啊,坐在婚床,上都差点睡着了呢。”宋夫人笑眯眯地道。
陈氏微微低头,嗯了一声,又看向苏柳问:“你妹妹呢?”
“这会子也不知和陈烨去哪了。”苏柳笑说了一句。
“今日人多,也别让他们乱跑,仔细冲撞了人。”陈氏连忙嘱咐道。
“娘,您放心吧,他们都不是没个分寸的。”苏柳笑着安抚道:“您就安安心心做您的新娘子吧。”
陈氏脸微红,娇嗔地瞪她一眼。
“新娘子何在,快让我们来瞧瞧是怎生的妙人儿。”门口处传来喧闹声。
苏柳她们看过去,只见曹明珠陪着好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珠玉首饰的女人走了进来,这走在最前首的便是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妇人,身子肥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再看后头,又跟着几个年轻的姑娘,其中有一个穿着鹅黄衣裙,昂首挺,胸,很是傲然的样子,若那双眼睛不是四处扫射的话,端的是傲气了。
对上曹明珠看过来略带无奈的眼神,苏柳眉微挑,笑眯眯地站在宋夫人身边。
陈氏见来了人,就想要起身,那为首的妇人便哎哟一声道:“不可起身,新娘子就要压着新床,可不能起了,我们就是来见见新人的。呀,瞧这颜色周正的,也莫怪我们三爷中意了,便是我见了,也中意得紧呢。”
陈氏露出一个笑容,看了看着妇人,又看曹明珠,也不知这位是怎个称呼。
曹明珠便笑着上前道:“母亲,这是我们曹氏一族大房的族长夫人,您称她大,奶奶便是。”
“大,奶奶。”陈氏连忙唤了一声。